“皇叔…”
她虚弱唤出声来,那声响却叫自己都羞愧不已。于是,请人家恕罪的话,便也不敢再说了。
“你…怎会来这?”
那盏烛火,及其微弱。却衬得原本就瘦削的面庞,愈发轮廓分明。即便光是暖的,那人面色却依旧惨白。薄唇上,亦是一丝血色也没有。
自己是怎么了,她心中已有所猜测,可当着一个不大熟悉的男子,依旧无法开口解释。
她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让声音尽量冷静下来。
“皇叔…又是怎么了?”
对面人也似正极力控制着声息,指了指地上的黑乎乎的液体。“你、你说呢?”
“……”
玉昀这才意识到,方才她打翻的那碗,对他来说,许是极为重要…
愧疚延续不过顷刻,便被涌上来的热意覆盖了过去。她唯有本能地寻着身后暗处去,将自己团进了角落。“皇叔、还是别过来了…”
此下若是无人,便是最好。可显然是她闯入了别人的领地。
四周似有火焰袭来,一寸寸爬过她身上的肌肤,直至蔓延过了额顶,意识早已无法控制。被火焰淹没之际,她触碰到了一丝冰凉。
那人的手,是冷的。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温热。就连身上的衣物,也带着几分从身体里透出来的冰凉。她面上的灼热被少许缓解,却也起不了多少作用。抬眸却正望见精炼的下颌线条,和微微蠕动的唇线。
她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将脸埋入他胸*前的衣物里。
那里也是冷的。冷得正正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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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温软的光线袭来,比方才她昏睡过去之前的更光亮了几分。意识逐渐恢复,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侧身窝在被褥里,一旁天青色的丝帏垂落在床边。床边坐着一人,正握着她的脉象。
“殿下醒了?”
那人的声音很是陌生,却能依稀是个和气的长者。
“嗯…”她声音还沙哑着,却已没了早前那种令人羞愧。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裙还在,只是林乱不堪。
“您、您是?”
她不常用尊称,可大周也不乏需让她敬佩的长辈。
“殿下客气了。鄙下是宸王殿下的随侍,通晓些许医术。方斗胆与殿下请脉,殿下似是中了一味合欢之药。”
“……”她一时脸颊滚热。好在前方还有床帏作挡。依方她那些症状,自己也都猜得八、九。当在宴上,便已有所发作。如此想来,是宴上的茶水食物出了状况。
“鄙下冒犯,已让您服下解药了。”
玉昀这会儿已恢复些许气力,撑起来自己半身:“还得多谢您了。”
她衣襟之处,有被人翻动迹象。却也记不清楚,是自己弄的,还是…
她方忙将被褥往上提了提,却听得帏帐之外,细细咳声传来。
她这才这才依着床帏外的烛火望见去,便见方才那张圆桌旁,还坐着一人。只一身纯白的中衣,雾青的发丝散漫落在腰间。与下响在湖边见着的那尊冷面神像,早已判若两人。
“皇叔…也还在?”
听她问起对面那人,床帏外的长者便已起了身。“少主与大公主说话,霍苓便先告退了。”
“嗯。”那人声响淡淡。待长者退出门外,方才再向床帏里道。“大公主看来,得罪了什么人。”
“……”她怎么会。
就算待着不喜欢的人,也只是少与往来罢了。皇祖父素来教导,与人为敌,便是与己为敌。可若真到不得已之时,那就得做得果决。
“托皇叔的福,宋妃娘娘主持宴上饮食。玉昀只是多喝了几杯。”
对面那人声音里也顿了顿,许是没想到,会被她怪责上来。可如今主持大事之人行事不端,确也是掌权者任用偏颇。
他道:“下响的时候不觉,大公主也是口齿极为伶俐的。”
“皇叔赞誉,玉昀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