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男子扇子尖一转,那树枝生生断成了两截。身前没有了障碍,他大步流星地朝杜麒泽和姬昙音两人所在的山亭而来。
“淮——”随着男子走近,杜麒泽险些脱口喊出男子的身份,张开的嘴巴因男子的一个眼神乖乖闭上了。
紫袍男子来到亭中站定,目光从二人面上陆续流转而过,扇子一挥展开在胸前:“在下王四,想请这位姑娘移步帮个忙。”
谈笑之间,自信有度,意气风发。但一下子吸引姬昙音目光的,不是这人要从眼睛里溢出来的风流笑意,而是他那颗眉心痣。三四年前,在观音山,她和堂兄姬淙一起,见过此人。
他是……淮左郡王。方才霁临脱口而出的,也是一个“淮”字。
霁临是太子伴读,淮左郡王幼时在长安读书,他们也算是几年同窗。姬昙音压住心中的惊骇,询问:“不知我能帮上公子什么忙?”
“离家时,我只带了一名贴身婢女,今日不巧意外受伤了,在观音山禅寺住下了,那寺中都是和尚,我便下山寻人,下山的路上不巧听见有姑娘的声音。我想请姑娘移步山寺中,替我的婢女更一件衣裳。姑娘是否愿意?”
“举手之劳,自然愿意。”
“姑娘心善。只是不知姑娘这位未婚夫君,同意吗?”紫袍男子看向杜麒泽,眼含笑意。
杜麒泽比他年长三岁,和他也算是一起读过书、斗过蛐蛐儿的玩伴,他虽是郑王最疼爱的幼子,到底比不上太子,不过是被父王送进宫的“质子”。这一点,杜麒泽从小就知道。
他三岁那年被陛下封的淮左郡王。然而,这对他父亲郑王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按皇室祖制,只有太子的儿子才能顺理成章地封郡王爵位。惶恐之下,郑王立即把他从南诏封地送进了长安宫中,算是很识时务地消除了皇帝心头一点忌惮。
皇帝倒也不曾亏待他,吃穿用度都是按皇子的规制,或许是长安的纸醉金迷与歌舞升平,把这位淮左郡王养的是矜贵风雅又风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边歌姬舞姬美女如云。
皇帝可能是怕他把乐不思蜀、吃喝享乐、纵情声色那一套授给太子,也可能是这些年郑王一家在南诏十分安分忠君,淮左郡王十四岁时,皇帝又下旨准许他回南诏封地。回南诏后的几年,他风流的名声更是响亮。
仅凭方才和他们打招呼那一句不太正经的“循着姑娘的声音就过来了”,杜麒泽就知道他在撒谎,当然不放心自己的未婚妻子跟他走,但碍于他的郡王身份,又不能直接拒绝他,恭敬回答:“王公子见到我二人时有心情说笑,说明婢女的伤势并不严重。不如在此稍作等候,我二人这就下山请一位女医去寺中。”
“不好,不好。”紫袍男子皱眉,缓缓收起扇子:“事到如今,我也只有实话实说了,我不知什么时候结识了仇家,仇家派了刺客追杀我,我那名婢子会些功夫,乃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伤得确实不严重,我有随行的侍从会医术,不劳公子下山了,以免节外生枝。我只带了这一名婢子,男女有别,随行的人都不好给她更衣,她几天没换衣裳了,还请这位姑娘行行好,帮个忙吧,姑娘一看就是心地善良的人。至于姑娘的未婚夫,没与姑娘成亲,自然是做不了姑娘的主儿。”
“……”杜麒泽听不得这话,一口回绝:“不行!”身边的姬昙音却点头:“请公子带路。”
紫袍男子冲杜麒泽挑眉:“我只是请姑娘去寺里帮个忙,去去就回,姑娘的未婚夫可要一同随往?”
杜麒泽心中气闷,却也不好说什么,跟在二人身后一同上山。他倒要看看,淮左郡王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知不觉到了禅寺外,杜麒泽抬脚要迈进去,却被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侍从伸手拦在了门外。眼睁睁看着姬昙音与淮左郡王两个一起走进了寺内,张口喊道:“王公子——”
寺内的一男一女停下了脚步。只见淮左郡王低头对姬昙音耳语了几句,姬昙音点了点头。淮左郡王转身朝他走来。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