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在等着少女醒来,和它嬉笑打闹,绕着前院花墙满地跑。
人道是,海中有三神山,神山有仙人。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风过回廊。
满架的春花荼蘼在风中怒放,吐露芳香。
夜风吹得长廊上挂着的串串竹制风灯轻轻击响。
老人的背影消失在庭院深深处,看起来像是苍老了许多。
他活了千年万年,一直都是孤单的,苍白的。
自从捡到了小玉衡,腐朽黑白的天空仿佛也跟着变成了彩色。
白老摇摇头。
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别离罢了。
待小玉衡寻回一魄,自然还会回来的。
想到这儿,老人苍老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可惜这世间的事,大多都难得圆满。
时光一直匆匆而过不等世人,哪怕是仙人也一样。
篱笆墙外,老屋檐下,细雨听着童谣,走过老道的白虹观,四溢酒香里传来的是梦中的最难求。
彼时的白虹观老道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小玉衡再也不会回来了。
叼着酒杯还在扑棱翅膀的雪鹞,从夜尽望到天明,也等不见那个总是喜欢逗弄她的少女了-
谢折玉望着那几坛酒。
像是一瞬间,热血饮冰,刹那冰凉。
明明暖风温软和煦,他却觉得浑身都冷。
那些他刻意忽略的细节,一瞬间像潮水将他淹没。
山海之巅,夜凉如水。
白老起先不同意他带走沈卿,斟酌着想着怎么拒绝他。
他看着远处,她因着玩闹微微散落的发髻,笑意像脆铃从她模糊在夜色里的眉眼溢出。
她就像茫茫夜色里开出的唯一花,从黑暗的世界长出来,纵然被命运无情的手随意践踏,也顽强地生根发芽。
白老的声音时远时近,像雾又像风,落在他耳畔模糊不清,“她应是活了万年。”
他望着少女那个方向,半晌。
“五百二十六年。”
“什么?”
老道回头看他,显然是没理解他的话。
他脸色发白,声音却仍是平静:
“沈卿,雍州人氏,生于初冬,喜闹厌静,喜笑厌离。”
“你真是她的故人?”
白老讶然。
“否则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的眼睛痛得泛红,声音却低沉平静:
“至百年前魂散时,她应是活了五百二十六个年头整。”
“那为何小玉衡却自称万年……?”
谢折玉终于收回远处的视线,模糊笑了笑,道:
“您可听说过,逝川?”
白老尚在震惊中,下一瞬眼前凭空出现一轮大如圆盘的冷月,荒山大雾,三途河畔结梦梁。
上古失落的神器逝川,可一梦黄粱,空白首。
少女银铃般的笑意伴着雪鹞咕咕的叫声,消失在长廊尽头,立于远处的两道身影,却转瞬消失在原地。
“这……这难道是逝川?!”
白老抬头看,额间有隐隐薄汗渗出。
“为何天厄长老的本命法器会在你手里?!”
他不敢细想。
太岁与天厄,三神山的定海神针。
无尽岁月中,硬是从那一场毁灭神魔的浩劫中,保全了三岛,也保全了神界的火种。
仙人抚顶,结发长生。
万人敬仰,是真正的神明。
谢折玉冷冷挑眉,目光放在远方,是一处高台,仙气渺渺,万丈星河。
清月泠泠,四下静寂。
他收回目光,笑了笑,“是啊,我也一度很百思不得解,为什么天厄的法器会流落到我手里?”
白老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