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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在他面前,时时刻刻。

虽不是他的月亮,然而至少深渊十年,月光确实照在了他的身上-

归一宗常年如春,山风轻拂下,涧流鸟鸣。各处山峰桃意斐然,远望春光浮动,崖上青松翠柏,灵意潺潺。

金乌西坠,灿霞满天。

元宝御剑自师尊林雅的青玉阁出来,踩着缤纷落英,一路到了十里桃林间。

春花灿烂,葳蕤成片。

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这里是蘅玉道君沈卿最爱之处,往往酒熏意酣,便会悄至桃林,择一花枝而栖,一晌贪酣。

自从十年前那桩事后,此地便少有人迹,俨然成了禁地般存在。

然而,他看见了谢折玉。

桃林深处的玄袍男子,墨发如渊,容貌冷峻。

应是察觉了他的无意闯入,那双微阖的眼蓦然睁开,如琉璃般冰冷漠然,那漆黑瞳眸中沉郁之色茫茫,对上他视线的一瞬,只觉得凉意透骨。

他腰间的剑,静静藏在如锋剑鞘中,唯有镶嵌着的明月珠仿佛淬炼了人世间的烟火,不复当年清润,泛着薄如蝉翼的粉。

元宝愣愣地看着,有些出神。

一瞬间,心间酸涩,恍要落下泪来。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般样子。

当年林雅回宗,只提了一句,尊座叛出仙山,自甘堕入深渊。今后十年岁月,就再也未曾提过一句那个人的相关。

而折玉师叔……

他是随着师尊一路寻到扬州城,才找到他的。

人间正值上元,城中火树银花,夜空焰火漫天。

这般盛景,把自幼长在山门,鲜少离宗的小道士看花了眼。

元宝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各色绚丽光影,升起,炸开,继而纷纷落下。

最终那光影落在了角落一道阴影里。

“折玉师叔!”

元宝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如一滩烂泥的人。

玄色衣袍的少年蜷缩在角落里,墨发混着血污垂落在腰际,眼睫依旧很长,微阖着眼。

全然不同于在玄天仙山时的少年意气,反而是极致苍白与朦胧血色交叠在一起,整个人宛如颓然的枯蝶。

满城焰火的光芒洒落在他脸上,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元宝怔在了原地,良久,才如梦初醒,慌忙上前。

趁着月色与烟火,这才看清楚,谢折玉脸上蒙着的,并不是烟火流光,一道道殷红的血痕顺着额角而下,离得近了,能听到鲜血自指尖滴答而下的声音。

他慌忙转头看自己的师尊林雅,却见林雅怔怔地望着城外浓如墨的夜色。

年轻的掌事长老就这样站在扬州城漫天的烟火里,紧紧握着手中剑,任碎屑落了满身,神情似哭似笑。

一直到元宝拍了拍他肩膀,才恍若惊觉回神。

年纪尚小的小道士不明白黑夜尽头有什么,竟然引得师尊连重伤濒死的折玉师叔都顾不得?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顺着师尊的目光望了过去,看见的却唯有无边夜色,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然而一直到后来,元宝才明白——

原来这一场他期盼已久的人间步红尘,不过是来和那个人做最后一次再无法并肩的告别。

分离早已在不经意间就已注定。

从此之后,玄天仙山再无蘅玉道君,三界仙魔渺渺永相隔。

“折玉,回山门吧。”

林雅收回了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向儒雅温和的年轻长老忍不住微微红了眼。

谢折玉沉默不语,任由伤势溃烂,他再度阖上了眼,喉结滚了滚。

无论他怎么做,也无法忘记。

越天门而下,亲手救他于蛟龙口的少女,他的师尊,同样也亲手杀了卿卿-

元宝回过神,半晌才意识到,桃林葳蕤,落英漫天,自己还是在平静安和的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