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跑了出来。
他怔愣在原地,目光划过众人,最后落在士兵身上。
孩童张口欲唤士兵,却含泪忍住了,急切地望向他的阿母2。
士兵半蹲,张开手道:“是阿父回来了!你不记得阿父了吗?”
一旁的阿珠拭泪点头,得到肯定后,孩童放声大哭奔向士兵,将眼泪胡乱擦在他的甲胄上。
“阿父!阿父!”孩童不到三岁,并不能用言语表露自己的思念,一声声的“阿父”唤的人心头发颤,都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牧衡紧攥六星,垂眸不语。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百姓家中。
竹木为屋,茅草为盖,无片瓦遮身3,放眼望去,清贫至极。阿珠却将陋室打理的极好,不见尘埃,唯有雪光从窗透露,御寒之物皆穿在孩童身上。
他曾见过路边白骨,以为乱世现状,不会过多去想。竹林四年也住陋室,却有至交相陪,每至寒冬,屋中总能燃起炭火,便觉得贫苦之家不过如此。
原来,一直是他没曾见过真正的清贫。况且此处尚在宁县内,边关村落更不知何种模样。
牧衡退后半步,转身却见红衣翻飞,令他想起她的心愿。
“赵国相比此处,又是何种模样?”
“自是更加清苦。北方游牧而生,都城附近尚有村落,却依旧食不饱腹,茅屋遮蔽不了严寒,大多数人会死于饥荒。”
沈婉刚缓过神来,思索许久才给出答案。
但眼前人,却没想再问下去。
直到孩童破涕而笑,沈婉望着他们,不自觉地露出浅笑。
她的笑隐忍克制,却流露真心。沈婉很美,举止不俗,脊背不曾弯过分毫,宛如风止时的青竹,经冬不凋,为予寒不折。
牧衡想着,收回目光,走至她身旁停步。
“回去了。”
这一次,她不在三丈开外,连鼻间都充斥着他身上的药香。入目,便是他华服上的金纹。
沈婉随即一愣,后退半步。
魏军疑她身份,不肯让她近身牧衡,却没想过,他会自己走上来。
“亭侯应该疑我。”她垂眸,又往后几步。
她不知他作何这般,却怕仆从发觉,暗地里又让她吃尽苦头。
牧衡没再逼近,推门往外走去,好似不曾听到她的话。
霎时,雪粉吹散,落于沈婉的腕间。
她伫立良久,直到那抹玄色身影隐约不见,后头有人催促,才慌张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