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了。”
牧衡没有即刻唤她起身,而是与她同望。
“缘何?”
“我惧怕它,皆因战争残酷,将人变为凶兽,会有无数性命消逝。可此战若顺利,平城再不会是孤城,百姓得王上,得亭侯,再难有人饥相食,假以时日,必会安居乐业。”
“我生于赵国,深知百姓不易,其实曾盼过这样的一天。”
话至此处,她起身掸落雪沫,继而望向牧衡,含泪而笑。
“更何况父兄将士们以血肉之躯开拓,鲜卑山谷将经历的一切,当以敬重。”
两人相视许久,牧衡却俯身长拜。
兴平三年十月十二,魏国初雪,她也曾期盼魏军获胜。
那时她担忧父兄,言语里向往魏国,也惧怕魏军失利。
而今赴险将领为她父兄,她将私情搁置,不见女郎该有的脆弱,却忧虑万千黎民,敬重三军将士。
“沈婉,我等该敬的是你。”
沈婉摇头,语气略有慨叹,“是我信亭侯,才会这样想。”
若无他,她并不会有勇气面对这些。
寒风四起,后军帅旗矗立,众人也将奔赴山谷。
在牧衡踏上七香车的霎时,沈婉却拽住了他的大袖。
她很想问问,那日他究竟为何心生歉意,可在他转头的瞬间,却松了手。
牧衡回望她模样,顿下动作。
“沈婉,我在那时,曾一度责怪自己。我能救万民,可你近在我身侧,却让你为我赴险,使你在苦海中挣扎。我心有愧,无言面对你的敬重。”
“我为亭侯,心甘情愿……”
“沈婉。”
牧衡打断了她,抚着六星的手愈发用力,指尖几近泛白。
末了,风中传来他逐渐放缓的音色。
“是我不欲见你痛苦,无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