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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走着神儿,腰侧被他的手托着往身下带,她眼前一晃,人就置在他眼帘里了,还是单手支着头,跟睡佛似的侧躺着,却专门伸着手握着她的腰,生怕她跑了似的。

心里太嫌弃这床牙席,金花也挣起头,单手支着捧起脸,与福临对躺着,叹口气。

“怎么?”他像是发现她不喜这床榻,皮肤触上烫肉似的,这么把脸捧高了才安心了。问了一句又阖上眼,天色还早,稍微有些放亮,金花酒后睡不宁,被自己的噩梦早早吓醒了。

“嗯……”她撇撇嘴,斟酌说不说实话,“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到表舅舅后宫那么些美人儿都在这儿躺过,表外甥女儿再躺上来就有些不相宜。”直说了事,乌云珠都要入宫了,所谓破罐子破摔,现在不摔,以后摔也没人听。

想起乌云珠,昨夜的记忆恢复了一点儿,四贞格格举着杯跟她一碰:“月出于东山之上……”姑嫂两人对月夜饮,倒有意料之外的畅快,可是之后呢?

这次走神儿被福临的话拽回来:“表外甥女儿这些细密的小心思!这样事顾虑错了,朕的养心殿只表外甥女宿得。若是你在乎,以后也不许别人宿就是。”他也不睁眼,轻飘飘说出这几句分量极重的话。

这么听他说完,果真心里舒服多了,她也不想再撑着头,浑身疼,又累,昨日那一通好忙,于是撤了手重重躺下去,在枕席间激起个浪,“咕咚”,翻个身脸朝下,把脸挡住了,咕哝咕哝地问:“乌云珠,后来怎么着了?”昨天他带着那几个人走了,跟她说“来日方长”,那自是要在宫里常常相见的意思?她就此当上货真价实的壁花皇后,面子总归有些折损,把脸埋在床榻里就能护住面子似的。没事没事,她一直在心里念叨,鼻尖是他惯用的木香,闻着也有些静心。

也不能不问,天亮还要去慈宁宫跟太后回佟妃的事儿,后宫不必事事做主,却事事得知晓,万一乌云珠就在慈宁宫太后榻下一坐,金花唤乌云珠什么总要心里有数,贤妃?贵妃?

“还说这事儿,朕有点气你,等了你半个时辰,临了不上楼,终究没听上她的琴,白白使唤朕去寻一趟。博果尔对她爱得什么似的,昨夜趁着皇叔、大妃都在,直接赐婚了。”福临说着,张开眼,伸出手,爱惜地拍了拍金花的后脑勺,她一把乌黑的头发铺得到处是,他勾起一缕,先拉到鼻尖闻了闻,又在手指尖绕着玩。绕指柔,就是眼前人了,所以昨日的事也不过是一笑,又接着说,“倒看不出来她哪般好,为了她,博果尔跟大妃闹翻了,两人竟足足半月没说话,朕想还绷什么?请皇额娘颁旨得了。”

金花一直愣着,福临拍拍她后脑勺,她才突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乌云珠直接赐婚给博穆博果尔了?没进宫?那赐婚是不是幌子?

她翻出脸来,凑到福临面前,瞪着宝石核样儿的眼睛问:“表舅舅,您不心仪乌云珠?”盯牢他的俊脸,细细查究他每一样表情,耳里的血管“砰砰”跳,跳得她快聋了。

他还玩着她的头发,眼神往她脸上扫了扫,轻轻皱了皱眉心,又瞬间松了:“心仪她?上次为了她起了那么大风波,虽然……”说到此处他停了,眼神浊起来,伸手把她往怀里紧了紧,“虽然没有她,朕也解不了表外甥女儿的心意。”他想起那晚那两个吻,润了润嘴唇。

金花抻着头往后仰,伸出葇荑般细嫩的手指把头发从他手里抽回来,又往外滚了滚,转过脸不看他,语焉不详地说:“我有什么心意,表舅舅怕是会错了意……”耳里的跳更响了,夹着心里的“扑通扑通”,她已经听不到什么了。急转直下,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要忧心,乌云珠是福临和乌云珠的事儿,若是没有乌云珠,好似就变成了他和她的事儿。关键是忧心一直都忧心,这高兴来的没缘故。

一眼看到他搭在她身畔的手,她捡起拉到眼前,跟福全一样形状的干净整洁的指甲,只是福全的指甲那么小;修长笔直的指节,白皙皮肤下蜿蜒的暗紫色血管。正瞧着,这只手翻手揽上她的肩,她眼前枕席床帐翻个个儿,人给他箍在怀里,再定睛就是他的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