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这一觉睡了很久, 醒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吃食温在灶上,姑娘饿不饿?用一点, 胃里好受些。”翠烟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醒了, 一面吩咐茉白, 一面将现下的情形说与她听。
清懿太阳穴还是隐隐作痛, 胃里翻江倒海, 晕眩感一阵一阵。
听了翠烟的话,她没有出言反驳, 只是闭着眼,思索一番才疲惫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翠烟瞧了一眼客栈的漏钟, “还有一刻就卯时了。”
清懿轻喘了一口气, 勉强起身穿鞋,“你行事仔细, 只告诉李贵,让他悄摸叫醒护卫们,咱们现在启程。”
翠烟一惊:“外头天还黑着, 怕是不好赶路。”
“不, 咱们进江夏城。”清懿摇头,“荒郊野外的客栈,八成是山匪踩点的幌子。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江夏城, 疾行半个时辰就到了,暂且去那里落脚。”
茉白不解道:“姑娘,这里还有山匪?我听碧儿姐姐说, 江夏知府剿匪名声颇大, 年年奏报都好看, 商道也安全。”
清懿虽胸口憋闷,却仍耐着性子道:“面上光鲜,里子不知如何。防着万一,还是进城为好。”
这一家子大大小小,还是小心为上。
一行人很快踏着黎明前的昏暗赶路。
即便再如何仔细,马儿到底不是人,发出的动静不算小。响鼻声吵醒了留在此处盯梢的庄稼人。
见到嘴的肥羊提前溜走,庄稼人却只能干着急,心里愤恨不已。眼看车队已经离开一刻钟有余,原想放弃,不远处却有一大批人马赶到。
定睛一瞧,正是前去报信的络腮胡!后面跟着的是常山虎和弟兄们!
庄稼人又惊又喜,赶忙迎上去:“大当家!那队肥羊刚走不久,现在追……”
还未说完,便收获当胸一脚,飞出去老远!
“滚开!”
常山虎面带戾气,他被那小白脸算计陷害,犹如丧家之犬逃窜,心里自然一百个不痛快,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冲上鹿鸣山,活剐了白玉龙!
络腮胡扶起庄稼汉,冲他摇了摇头,他也是在报信的半路正好瞧见逃出府衙的常山虎,见情势不对,他便没有开口。
知道来龙去脉,庄稼汉眼珠一转,心下有了盘算。他斗着胆子跟着常山虎进了客栈,“大当家,如今咱们凤头山伤了元气,不如先干一票,填饱弟兄们的肚子,也能提振提振士气。届时再攻上鹿鸣山岂不比现下更好?”
常山虎刚想发怒,虎目一眯,却瞧见挂彩的弟兄们都看着自己,眼底分明是想做这一票的意思。
比起硬碰硬火并,拦路劫财绑票才是美差呢。因为官府的雷霆手段,凤头山已经很久没有劫道。习惯来快钱的山匪哪里忍得住。
江夏城的富户快被薅秃,渐渐没了油水。听庄稼汉子描述,那队是北边来的肥羊,丫鬟女婢皆是好颜色,身家丰厚非比寻常。
“况且……”庄稼汉子压低声音凑上前道,“我瞧着里头还有个小娘子,美若天仙,正好给大当家您做个压寨夫人。”
常山虎眉头微挑:“哼,你见过甚么好货色?村头的寡妇也是你眼中的天仙了。”
他常山虎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江夏城里水灵的闺女可没少被他祸祸。连首富之女都叫他尝过滋味。
虽不以为意,他还是动了心思,振臂一挥:“罢了,弟兄们都憋久了,今日就干这一票,吃个饱饭!”
“大当家威武!”众匪齐呼。
不多时,马队呼啦啦往东边去,锋利的弯刀在夜里反射出银光。
躲在角落里老夫妻长叹一口气,心里不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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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一路疾行,马车颠簸,清懿强忍着不适,吩咐道:“不许减速。”
翠烟心疼得紧,替她擦擦额角的汗,“唉,怎么偏生出门在外就病了,姑娘枕我腿上,再睡一会儿。进了城找郎中瞧瞧。”
清懿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