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
历来有不成文的规矩,倘或家里的太太领着适龄的姑娘见人,就是有相看的意思。如若有哪家看上了,便不拘用哪个名目,领着与自家小子看上一眼,表明男方主母也有心思。
如今的京里适龄男女众多,每每宴席结束不久,便能听到哪家的公子小姐喜结连理了,一打听,都猜得到是哪次宴会上看对眼儿的。
这会子,不少公子都有些艳羡耿三郎,一面诧异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美人,一面暗恨自家主母下手太慢,叫耿大奶奶先看上了。
不过,这倒也不一定就是说准了,婚姻的事,变动多着呢,不到下聘礼,哪里就能定下。
有几个公子心中憋足了劲儿,想在后面的雅集上压过耿三郎。
“耿三哥哥,咱们不如攒个雅集,邀对面的女学生一同过来,以梅为题,不拘琴棋书画,聊表才情,方不负主人家的美意啊,你说是不是?”
耿三郎其实也有出出风头的意思,但他不好意思提,现在瞌睡有人送枕头,哪里有不应的道理,立刻道:“甚好甚好,我瞧项大姑娘也来了,我正好同她说一说,领着女学的同窗们过来。”
有几个小厮领命去了,那头的姑娘们接了信,也不时往这头儿好奇的探看。
一时间,朔风亭的男子们理衣裳的理衣裳,装深沉的装深沉,举止间俱是压抑不住的高兴。
唯有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托腮坐在亭子一角,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手里的棋子,直到对面的人不满催促,才百无聊赖地落下一子。
“我说你是怎么了?姑娘家们要过来,你心思也乱了不成?”对弈者打趣道。
“唔。”袁兆摸了摸下巴,淡淡道,“比不得已有娇妻的人,我们这种打光棍的苦楚,皇兄不懂也是有的。”
对弈者棋子久久没落下,显然被袁兆的话噎住了,半晌才嘲弄道:“那敢情好,我这就给姑母递话,说你求娶心切,从今儿起每天安排十台相亲宴,必要为我们袁郎找到称心如意的良配。”
袁兆点头道:“唉,那想必我就没空参与皇兄的农桑改良新政了,届时还望另请高明,最好请个已婚的。”
对面的晏徽扬再次被噎住,半是生气半是好笑,摇头道:“真是占不得你半点便宜。”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前儿我听人说起,姑母有意为你聘项家女,人品才情我倒不提……”晏徽扬顿了顿,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倘或你做了项家的女婿,权臣那一派的阻力就烟消云散,届时你想入朝堂有作为,自然轻而易举。”
袁兆垂着眸,自顾自落子,并未答话。
晏徽扬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抱负,如今朝堂上权臣党羽势大,便是皇祖父也有诸多难处,不能任意施为。更何况……你也清楚我父亲的身体,说不准是甚么时候,倘若他倒下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可到底没有说下去,晏徽扬又转了话头道:“总之,即便是天家人,也有不得已的难处。我说这话也并非劝谏你,你是全家最聪明的一个,无论你怎么选,你都有走下去的本事。”
“可聪明人难免有傲骨,我便做个蠢人,替你这个聪明人弯一弯脊梁,指一条捷径给你。走或不走,都由你自己。”
袁兆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子,然后漫不经心道:“捷径未必是捷径,皇兄既然知道我走哪条路都能走通,又何必替我弯腰,你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不必为我自贬。”
晏徽扬一愣,眼神转而露出柔和的笑意:“袁兆啊袁兆,我何尝不知道你会怎么选,可我多这一句嘴,也不全是为着你的婚事。”
袁兆垂眸听着,将棋子落在不起眼的角落。
“你这人瞧着万事不挂心,实则是个极为固执坚韧的性子,往后风浪大了,我怕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以提前点一点你。”
袁兆微勾唇角,不答话,转而又落一子。
上好的棋子落在白玉盘上,透出华丽的冷光。不知何时,黑子已对白子形成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