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她的视线, 下巴高高抬起,“自然是为了利用罢了。”
“嗯, 既是如此……”清懿点点头, 满意地笑道:“就请姑母挑几个得力的来帮衬一二,想也不是甚么难的了。”
曲雁华一愣, 沉着脸不语。
清懿又笑道:“我瞧着裴姐儿就不错,不知姑母可愿割爱?”
曲雁华脸色微变,知道上了这个小狐狸的当。心思急转间, 知道瞒不过去, 便了当道:“懿儿不必打她们的主意,现下还不是时候。便是萱丫头也不晓得我经手的生意。我劝姑娘,商道这样的要事, 还是捂严实的好。”
清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裴姐儿当真不知情?有这样好的人物在身边却不好生使唤,不像您的做派啊。”
曲雁华看向清懿, 目光里夹杂着审视。短暂的视线相接后, 她突然品出了后者的用意。
清懿哪里是真心发问, 不过是试探她罢了。
“懿丫头,我如今虽屈于你之下,却到底算长辈,你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拿腔作调套我的底细。我确然试图拉拢过萱丫头,可她怎么也不愿。所以,便是你有这心思,也未必能如意。”曲雁华突然顿了顿,又道:“再有,我需得将丑话说在前头。”
清懿抬了抬下巴:“你说。”
曲雁华直视她道:“我既然敢用她,便是因为我有把握能护住她。我到底经营许久,即便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跟着我的人也能全身而退。”
“可你不同。”曲雁华语气难得郑重,“你一个小丫头敢插手这样的大事,还设下圈套引我入局,你心思深是其一,更要命的是你的胆子。凭你这样豪赌的性子,不知哪日你手底下的人就要替你舍命。”
清懿淡淡道:“怎么,姑母怕我连累你?”
“连累我?倘或你遭了难,连累的何止是我?”曲雁华轻笑道:“碧儿、翠烟和彩袖,你的父亲兄长,甚至于你的妹妹。你可有万全的把握能护住她们?”
她不等清懿答话,又道:“你若连你的至亲挚友都护不住,又谈何护住旁人?故而,你想要萱丫头,我决计不肯。”
说完这一席话,曲雁华等着清懿回答,等了许久却只听她淡淡道:“倒是第一回见姑母在意旁人的死活呢。”
曲雁华脸色微怔,良久才自嘲笑道:“不必替我戴高帽子,我可不是甚么真菩萨。”
清懿莞尔一笑,不再答话。
也不再揭穿她冷漠假面上潜藏的一丝柔软。
曲雁华不想继续就这个话题谈下去,生硬地引开话题道:“你交代的事,我自然会替你办妥当。只是奉劝你一句,倘或只是办纺织院,倒也罢了,若是你还有旁的意图,烦请你多想想你手底下的人。”
清懿垂着头,轻笑一声,撩起眼皮道:“姑母办事,我放心。”
曲雁华不再说话。
二人沉默着望向院子里错落有致的建筑,远处白云底下,群山环绕间,隐隐能瞧见亭离寺高耸的屋顶,不时有悠远的钟声传来,平添几分宁静。
曲雁华倒也不是说大话,她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凭她的能耐,略略使上几分力气,便能将院子弄得有模有样。
待到牌匾做好,一座样样俱全的院子就坐落而成。
第一批流民到来,已然是深秋的时节。
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被一个五六十岁的婆子领进这座小院里。
进门前,众人畏缩着连头都不敢抬,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大着胆子往门边上看去。她略识得几个字,认出上头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织锦堂。
“日后这便是大伙们做活计的地方,你们的一应吃住都在这座小院儿里。”领头的婆子慈眉善目,这是李贵的亲娘崔氏,正是清懿安排来带领这群妇人的。
此举也有一番深意。
她们都是难民出身,一路不知经历了多少的坎坷才侥幸捡了条命,活到现在。经历使然,她们对陌生的一切都抱有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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