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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姑娘安。”李管事行了一礼,便说起正事来,“先头的呈报都递给碧儿姑娘了,招募人手一事确然迫在眉睫。”
“原本按照旧例,各支线上的人手是充足的。只是……”李管事斟酌用词,小心翼翼道,“姑娘上回大刀阔斧赶了一批混饭吃的蛀虫,再加上前些日子您签发的密令,要压价抢市。这二者一碰上,可不就人手短缺了。”
清懿看着他呈请的书信,沉吟片刻,没有说话,目光带着思索。
李管事偷觑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清懿知道,因上回的敲打,他有了怕味儿,倒不敢欺瞒人。
且他所陈之事,也是清懿早先有料定的。
只是……盐铁商道并非是一般生意。招募人手也并不像寻常那般贴个告示便可。还需得看人是否牢靠得力,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必须衷心与主家,嘴严牢靠。
现下商道的人手大多是曲元德留下的心腹,或通过安顿家人,或通过金钱利用,人心收买。总之都是牢牢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另一部分是浔阳的人,外祖带出来的好手,绝非寻常人能比,端看几十年如一日的效忠便可盔一二。
清懿的沉思落在李管事眼里,以为是犹豫。
到底年纪小,又是女流,遇事还是不够果决。
他心下暗暗想着,又适时劝了一番,末了才道:“姑娘倘或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去替姑娘招募人来,保管得力又衷心。”
清懿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容后再议罢,现下仍用旧人,多加几倍工钱,暂且熬过这段时日。”
李管事还待说话,翠烟便笑着送客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到底出去了。
碧儿的思绪一向能跟上清懿,她叹了口气道:“姑娘是不放心李管事?”
见人走了,清懿才卸下防备,揉了揉额角道:“倒没甚么信不信的,只是他安逸了许多年,跟在老爷身边养平了性子。只能守成,却没了远见卓识。”
“先头的掌舵人行事自有章程,李管事只晓得他靠甚么手段笼络的人心,便自以为有了规章,想让我也照旧行事。”清懿淡淡道,“倘或真是这样,却不能叫做我的心腹了。”
碧儿不知想到甚么,眸光明亮道:“财帛利诱,手段威逼,固然有一时之用,却非长久之计。”
清懿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笑道:“正是如此,上乘之计,乃是攻心。只有上下愿景一致,齐心协力,才真正拧成一股绳。”
“而我如今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倘或没有,我宁愿空悬着等。”
翠烟默默听了半晌,适时道:“姑娘言之有理,只是……倘或咱们不与姑太太斗法,延缓些也无妨。可如今,咱们已然行了压价抢市这步棋,来逼她露马脚了。要是因人手有缺坏了事,怕要满盘皆输了。”
这话也在理,三人一时无言,沉默着想对策。
清懿闭目养神,缓缓道:“放耳钓鱼,如今鱼已快上钩,咱们却拖不动这杆儿,倒真是个麻烦事。”
这话意有所指。
她们放出的鱼饵,其一便是阮家的商铺。
上回她佯装败阵,无非是想将存在感降到最低,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经世事,有些小聪明却并无城府的小姑娘的形象。好叫曲雁华放松警惕。
明面上的商铺生意之于清懿而言,只是摆在盐铁商道前的幌子。
这个幌子之于曲雁华,恐怕也是同等意义。
原本,清懿还并未揣测到这一点。
可巧李管事上回来报,说是底下人买卖时发觉出了一条新商道,恐要与她们争生意。
碧儿留了心,将这事呈报给了清懿。
商道是暗地里的买卖,谁也不可能摆在明面上。
就如黑暗里狭路相逢的对手,彼此心知肚明有竞争者,却看不清是谁。
照如今的情形看,对方是新兴的商道。或许并没有完全意识到他们还有竞争者的存在。因此是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