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回了屋子。
最后回头看一眼,只见袁兆依然静立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又好似从他的目光里读出无言的压抑。
目送他们回去,袁兆没有站多久便离开。
回自己院里的路上,月亮仍然挂在柳梢头,比起来时压迫人心的冷寂,此刻的月光却显得轻柔恬淡,正如他脱离那个环境的心情。
即便是自他懂事起,重复千百遍的情景,此时此刻也难免恶心。
不甘心借公主的势又只能做小伏低讨好妻子、空有野心却偏偏资质平庸的父亲。
明明有资本蛮横却甘愿当贤惠良妻、耳根子软又是非不分、被丈夫灌了迷魂汤言听计从的母亲。
于是,他就诞生在这样可笑的家庭里。
所幸他也是个怪胎,天性凉薄冷性,从不为这等事伤神。
或许是夜色静谧,月光正好,恰如他梦里的某一个晚上。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今日见到的曲家姑娘。
曲家想必也发生了一场父女之间的矛盾,那时她也是一身寂寥地走出来,正如他现下这般。
那姑娘身上有种与自己相似的共性,是一种冥冥中会被吸引的磁场,属于同类人的气息。
第一次,袁兆的心底突兀地生出一个念头。好像……有点想再次梦见她。
这个念头一出,他立刻打断自己,嘴角扯出自嘲的笑。
“袁兆啊袁兆,我看你是疯魔了……”
—
话说回曲府这头,自那日父女交锋后,曲元德答应下放权柄到清懿手上,自此除却平日上朝外,更不踏足内院,原先私底下的买卖都慢慢移交给清懿。
清懿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曲元德身边的李管事不仅统管府内的事务,还兼着盐铁商道的差使。因着曲元德身份特殊,需隐蔽行事,故而由李管事当传话筒,上传下达。
这正好方便了清懿,凭借着那块令牌,她无需亲自出面,只要借李管事的口下达指令便可。如此一来,等他们渐渐习惯了这位继承人的行事,也就好真正接手商道。
毕竟,她现下只是个闺阁少女,且尚未及笄,若教手底下的人知道顶头上司的底细,生了轻视之心,反倒不美。
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短短数月,李管事已经习惯每半旬来流风院回禀这段时日的账务,对外则称是老爷亲自教导姐儿习字,每每以送字帖为由头,掩人耳目。
这日,才刚用过晚膳,李管事又送了一打账簿来。
自太阳将将西沉,直至天已擦黑,清懿捧着那叠簿子没挪眼,聚精会神。
隔着屏风,李管事悄悄跺了跺站得发酸的腿,又偷觑了一眼屏风后头的人,见小主子没动静,他也不敢再动,只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
“是我疏忽了,管事快快请坐。”许是听见响动,清懿从册子里抬头。
“啊,不必了,不必了!倒是我打搅了姑娘,该死该死。”李管事连连推辞,最后还是翠烟上前搬了小凳与他,这才顺从地坐了。
又过半个时辰,屏风后头传来平淡的声音。
“我圈出了几处错漏,你明儿去问明缘由,若没有正当的解释,便教经手的人去账上领这个月的例钱,下个月不必来了。”
李管事一惊,皱眉道:“姑娘……姑娘手段未免苛刻了些,罪不至此罢?”
又传来一声轻笑,旋即一本账簿被交由翠烟递出。
“那不妨您来说说,一连三个月,月月都有错漏是何故?莫不是他刻意写错几个数,好试探我瞧不瞧得出名堂?”
这话虽轻,却教李管事目光一凝,顿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岂敢……”
那头笑了一声,不再提此事,转而起了个话头,拉起家常来,“我记得,李管事家里有个五岁的儿子,如今到了开蒙的年纪罢?不知你在京郊置的那几亩田地,够不够花销啊?”
李管事猛的一抬头,双眼瞪圆。
不等他答话,又道:“管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