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娇忽然觉得空气中除了弥漫着血液和煞气,还多了一丝稠热。
月色再度黯淡下去,她被他牢牢禁锢在一方角落,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心中忐忑,就连他落在她额间变相的吻也彻底忽略。
在被他身躯投下的影子彻底淹没之前,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如今的他更加陌生,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比直接宣泄杀意更可怕的,是他眼中压抑过深的执念与歇斯底里的占有欲。
——他也许会真的生吞活剥了她。
几乎是这个想法冒出来后,所有的理智被抛之脑后,她转身便要逃,却被身后的人轻而易举地拦腰抱起。
许是因为发病的原因,他的体温烫的惊人,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拇指缓缓拂过她被琉璃眼珠装点的右眼。
裴娇不自觉闭上眼,感受到灼热的气息落在自己的右眼上。
他缓缓俯下身,吻住了她看不见的眼睛。
那抹温暖灼热的气息顺着她的右眼蜿蜒至鬓角,又落于她的脖颈之间。
衣衫也因挣扎变得不整,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错乱不堪。
直至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塔内响起,才让一切回归正轨。
顾景尧微微错愕地侧过头,白皙清隽的面容上印着一道鲜红的掌印。
裴娇这一掌丝毫没有留情,震得她的虎口都微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
她确实不恨他,只是这一掌不受控制,并且不得不承认,是夹杂了一点私人情绪。
可能她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她看着他的眼神无半点情意,只有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彰显着她的紧张和慌乱。
有些冲动了……
他定然会气急败坏,然后杀了她吧。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裴娇面色一变,忽的捂住胸口俯身咳起来,眉间流露出痛楚之色。
方才挣扎之时,牵扯了旧伤心房之上那道尚未愈合的伤疤。
三年前,季青岭那一剑近乎殃及她性命,纵使过去如此之久,仍未能痊愈,反倒是落下了心疾。
顾景尧的身形微微一僵,忽的停顿在原地,垂眸看着她抱紧自己的模样。
她面色苍白,身子都在微微发颤,额间的发被汗水浸湿。
——她很害怕,并且想要逃离这里。她在抗拒,厌恶他的接触。
这个想法浮现脑海之时,女子嘲讽的笑声再度浮于耳边——“我们这样的人,都会爱而不得,孤独终老。”
断情蛊再度反噬。
如同被钝刀划伤的绵密痛感弥漫至四肢,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像是在生满荒草的心口放了一把火,烧得憎恨、恼怒、不甘。
蛊虫钻入他的四肢百骸,比起封魂锁禁制发作时的大刀阔斧汹涌澎湃,这种感觉更像是抽丝剥缕水滴石穿的钝痛,将他锋利的棱角一点一点抹平。
他咽下喉间腥甜,垂下眼睫,唇角弧度微扬,扯出一抹冷嘲的笑,面上笑容越深,四肢百骸便越痛。
半晌过后,他俯身将她额间的汗珠擦去,淡淡道,“你在害怕什么?不会真以为本君会看上你?”
他有种预感,无论这是梦也好,阴谋幻境也罢。
只要他流露出一丝一毫认出她的迹象,她便会像是转瞬即逝般的泡沫般消散。
所以……所以哪怕是梦魇……
他也不能戳破这层假象,他也只能乞求着她能停留在他身边再久一点。
裴娇捂着心口,抬眸扫他一眼,便见他迅速收回视线。
他冷着脸以拇指擦去唇边血迹,“你这蝼蚁真是胆大包天,再不滚,就拿你做剩下魔物的饵料。”
她如释重负,强忍着不适对他欠身行礼,低念几句,“魔君息怒。”
随后没有片刻犹豫,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他立在萧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