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终于让溃兵恢复了冷静,他们咬牙切齿,绕过营垒往后方钻,不敢再直直的冲向严阵以待的营垒————坚守营垒的友军认得他们,火枪弓弩可不认得他们,炮弹更不认识他们,冲过去就是个死!溃兵恢复了冷静,可是蒙古骑兵却有点丧失理智了,好些骑兵怒吼着,不顾军官的命令挥舞马刀朝清军营垒猛冲过去,戚破虏喝都喝不住,只能破口大骂:“你们这是去送死!”
弓弩的呼啸,火枪的鸣放淹没了戚破虏的声音,在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前,这些剽悍而鲁莽的蒙古骑兵三骑一排五骑一丛,跟遭到重机枪扫射似的连人带马滚作一团。有数十骑人马身上都挂满箭支,冲到栅栏前,挥起马刀朝栅栏狠狠斩去,这份凶悍着实令人胆寒。然而打仗不是光靠凶悍就行了的,这些栅栏都是用碗口粗的树木钉成,就算用大斧砍都得费好大力气才能砍倒,一马刀想在短时间内砍倒它,太不现实了。刀光闪过,栅栏上多了一道道深深的刀痕,而从栅栏后面刺出的长矛却将这些骑兵连人带马一并捅翻,战况完全一边倒。
胡海潮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声吼:“对,就是这样打!他们都是轻骑,除了马刀和弓箭就没有别的武器了,只要我们冷静沉着,他们休想啃得动我们的营垒……打,给我狠狠的打!”
得到鼓励的清军勇气倍增,射出的利箭比暴雨还要密,这样的火力密度,除非是具装重骑,否则冲上来多少就死多少。来袭的明军骑兵,不管是天雄军还是贴木儿的属国骑兵,都是轻装上阵,很多人连胸甲都没有披,就更别提具装了,在清军的强弓劲弩面前跟裸体没有任何区别,冲上去的骑兵很快就被射成了海胆,一个都没有回来。戚破虏冲到贴木儿身边,厉声说:“约束好你的部队,不要再进攻了,这是在送死!”
贴木儿眼里蒙上了几根血丝,还在滴血的苗刀指向清军营垒,叫:“多好的机会啊,他们惊慌失措,惶恐不安,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劲就能将他们彻底击溃,然后破军杀将了!只要再加一把劲!”
戚破虏吼:“继续冲锋就是送死!让炮兵过来粉碎建奴的营垒,在炮兵轰开建奴营垒之前不要进攻,不然上去多少就死多少!”
贴木儿还是不大甘心,但是看着清军营垒前横卧一地的死尸,他也只能咬咬牙,作罢了。现在清军光是弓弩手就比他的总兵力还多了,还有那么坚固的营垒和二三十门大炮,如此强大的防御力量,岂是一支轻骑能够击破的?无夺之下,他只好约束住部队,让他们暂停进攻,同时让炮兵赶紧过来构筑阵地,用炮弹砸开清军的乌龟壳!
明军那雪崩海啸般的攻势戛然而止,自胡海潮以降,全体清军将士都松了一口大气。看来这些明军骑兵战斗力虽然强悍,但是实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悍,面对他们的混凝土式防御,他们也无可奈何,没有步兵和炮兵配合,就算这两三千轻骑全部撞死在他们的营垒前也休想撼动他们分毫。只要撑到天亮,一切就好办了,天一亮,敌情明了,是撤退还是反攻都可以从容部署……
只要能撑到天亮!
胡海潮抹了一把冷汗,叫来几名亲信,说:“你们马上分散到各个营垒去打探总兵大人的消息,看他是不是受伤了,快!”他很担心祖大成,将是军之胆,值此危急关头,祖大成这位关宁军大将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有他在,部队的士气就不会垮。只是,祖大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着实令人忧心忡忡。
那几名亲信应诺一声,各自带上几名家丁纵马出营,前去寻找胡大成。就在这时,蹄声震天动地,一股铁流从骑兵大本营内呼啸而出,朝着怀来县城狂飙而去!清军遁声望来,只看到一面大旗在晚风中飞舞,一头猛虎在旗子上晃动,依稀可见。胡海潮第一个认出来了,那是祖大成的将旗!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全部的血液都往头顶冲去,几乎胀裂了头颅,双眼变得血红,发出长长的一声哀号!清军同样也认出来了,诡异地沉默着,数秒钟之后,成千上万个嗓子同时发出一声带着痛苦与绝望的嘶吼:“祖大成逃了!!!”
没错,祖大成逃了。这位锦州系关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