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祖大寿面前,缓缓开口:“大哥……”声音沙哑,微微颤抖,显然这位大将的内心正在剧烈挣扎着,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祖大寿神色复杂的看着祖大乐,嘴唇微微哆嗦,半晌才说:“二弟……”只说出这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勉强整理一下思路,抬手指向包围自己的那支铁骑,那里面绝大多数面孔他都认识,甚至叫得出名字来。这些都是关宁子弟,甚至有不少还是祖氏宗族的子弟,他看着他们长大,教导他们习武,带领他们上战场,从某种意义上,这些都是他的孩子。然而这些孩子在他麾下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但到了天雄军和关宁军旗下却跟换了个魂似的,锐不可挡,所向披靡,鸣镝之间几十万流寇灰飞烟灭,马刀锋芒闪耀之下几十万清军血流成河,两千关宁子弟转战三千里,生生从炸营铁骑打成了无敌雄师。看着这些面孔,他的神色变得更为复杂,最后艰难的吐出一句:“你带出了一支可怕的军队,打出了关宁子弟的威风,袁督师、熊督师泉下有知,定会含笑九泉。”
祖大乐同样艰难的说:“都是大哥把他们教导得好……”
祖大寿的神色无比苦涩:“我把他们教导得好么?那……为什么我的麾下就没有这样的支锐不可挡的铁骑呢?听从我的教导的将士为什么就不能像他们那样临敌必死战,一往无前,死不旋踵呢?”苦想良久也找不到答案,最后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你是对的,身为军人就该像你们现在这样,把全副心思都用在练兵和打仗上面,钻营弁利终究只是旁门左道……大哥错了!”
吴三桂嘴角一扬,露出一丝嘲弄之色。祖大寿说的固然是肺腑之言,但是值此穷途末路之际说出来,却是示弱于人了,何必呢?像他就绝对不会向敌人低这个头,要杀便杀,要我吴某人低头认错那是不可能的!他冷然问:“二舅,你是要杀我们吗?”
吴襄又是一哆嗦,叫:“祖老二,你可不能这样做!想想你的夫人,她可是我亲妹啊!我们是亲家啊,你不能杀我们!”
祖大乐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吴襄,沉声说:“都到这个时候了,拿出一点关宁子弟的骨气来,不要让人看得太低,好么?”“好么”二字隐隐带上了一丝恳求,这几位一路抛弃亲信没命逃窜的举动已经让他尴尬得无地自容,只想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如果他们再上演一出跪地痛哭、苦苦哀求的苦情大戏,那关宁子弟的脸都让他们给丢光了!
吴襄骇然:“你……你当真是要杀了我们!?”
祖大乐冷然说:“莫非你们在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之后还能活命?”
吴襄身体向后一仰,险些就从马背上摔下来。
祖大寿却不觉得意外,只是望定祖大乐,问:“真的不能网开一面么?”
祖大乐嘴唇哆嗦得厉害,眼中泪光隐现,颤声说:“我带着这一千将士赶了几百里的路,累死了几百匹战马,不顾一切赶到这里,就是害怕看到大哥你被生擒了……大哥,你犯下的可是千刀万剐的死罪啊!皇上饶不了你,冠军侯饶不了你,亿万大明百姓饶不了你,死在辽东的那几十万将士更饶不了你,谁求情都没用!弟弟我拼着累得吐血赶过来,就是不想看到你被押到菜市,让人凌迟活剐!我能为大哥做的就这么多了!”
祖大寿声音低了很多,还是那句:“真的不能网开一面么?”
祖大乐说:“就算我让开一条路来,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吴三辅大声叫:“你不是我二舅!我没有你这么绝情的二舅!”
祖大寿却很平静,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天下之大,已经没有我祖大寿的容身之地了……罢罢罢,罢罢罢!”说着摘下头盔,解开衣甲,袒露出胸口,然后缓缓拔出了长剑。
关宁子弟们纷纷扭开头,不忍再看。不管怎么样,祖大寿都曾是他们心中的偶像,他们心中的英雄,看着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走到末路,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祖大寿把长剑对准胸口,作势要刺下去,但试了几次,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他苦笑着扔掉长剑,对祖大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