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柜说这女娃要在店里做工抵药钱,顿时又为自己一时的气性懊悔,对宋初夏也有几分欣赏。但他是个倔老头,不会做那等服软的姿态,只好继续崩着个脸。
宋初夏自然不会跟李大夫计较什么,闻言她却仍发起愁来,因为——
这孩子约莫要在药堂里调养两个月才能恢复过来,期间需每日施针一次,隔日推拿一次,再吃上三四种药。
前后足足要花费她十五两银子!
宋初夏扶额,手上这钱竟还没捂热乎就要花去一半多,叫她如何能不发愁?
这人的有钱爹娘怎么还没来把他带回去啊……
若不是遇上方东家,指望靠这人赚笔银子还债,她们姐妹明儿估计就在人牙子手里了。
越想越气,宋初夏应了李大夫一声,便一路小跑着往药堂空出来安置他的房舍里去。
留下小老头一脸纳闷儿:咋突然就一脸怒气了?
宋初夏迈进门,床上的男孩儿便睁开眼来看她。
大约是在病中的缘故,他两颊绯红,黑曜石般的眼珠子上笼着一层蒙蒙水雾,显得天真又迷离。
造孽。
宋初夏在心里呸了一句,要是她能有这瓷娃娃一半好看,再配上她聪明的小脑袋瓜子,在哪个时代不能混得顺风顺水的?
美貌天然就是资本,也是武器。
“你就是……我的表姐么?”小男孩儿哑着嗓子开口。
表姐?哦,她想起来她是这么对李大夫说过,可是这孩子明知道她并不是。
宋初夏在他床沿坐下,盯着他说道:“我不是你表姐。”
“可李大夫……是这么说的呀,他说我爹娘去世了,如今我寄居表姐家。”男孩儿弱弱地说道。
宋初夏见他神色认真,显然对这个说法并无反驳之意。
不由得心里一惊——莫非他……失忆了?
不会这么狗血吧!
“你叫什么名字?”宋初夏连忙问道。
“江澈。”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就不算失忆,那这又是演的哪出?
“你爹娘是谁?”
“我,不记得了……”
“你住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你失忆了?”
“什么是失忆?”
……
宋初夏如遭雷劈,完了,这孩子八成是失忆了,那她还怎么让他寻亲?
等等?!可为什么又记得自己名字?
宋初夏一脸怀疑地审视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蛛丝马迹。
可小男孩只怯生生的,长睫眨巴眨巴,要多无辜就有多可怜。
她心里莫名升起了个大胆的念头……
“你是不是也穿越了?你是不是也是从现代过来的?快告诉我!”她激动地抓着江澈的胳膊晃道。
宋初夏抓得很是用力,一阵摇晃下江澈又觉得喉头一阵干痒,便猛地咳了起来。
好容易才止住了咳,江澈面色更显潮红,有气无力道:“你说的穿越是什么呀?我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玉佩不大,但润白的羊脂玉雕成麒麟状,大气却不失精巧。
他翻到背面,递到宋初夏眼前,只见上面刻着两个字。
江澈。
若不是昭示身份之物,想必不会贴身佩戴。
可这玉佩虽是名贵,到底也算不得什么独一无二的物件,除了这两个字,再无别的信息,自然是判断不了他的身份。
“你不是我表姐么?怎么会不知晓我爹娘是谁?”江澈小小的脸上大大的疑惑。
这……宋初夏笑着打哈哈,说只是考考他罢了,看他是不是还能记得那么一些。
随后便以他刚醒过来不宜说话伤神为由,退了出去。
*
宋初夏带着一头乱麻走出来,不小心撞上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