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苦情炮灰剧本,充其量是块衬托主角无敌光环的背景板。
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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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杀千刀的!”林氏搂着柳姐儿,脸上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一开口眼泪就流得更凶了,“连亲生女儿要给人卖了都能不作声,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你这种人……”
宋忆柳亦是泡在泪中,看她爹的眼神里有不解也有怨气。
林氏一边拭泪一边数落宋怀远如何不做人。
宋怀远的娘是个骨头硬的妇人,能过得了好日子自然也能捱得住苦。
丈夫被儿子活活气死后,她就拍了板带着全家搬回小枣村,一则打算着余下一些田产也够他们在村里过点安生日子了,二则是为了让宋怀远远离县里那些狐朋狗友,不再流连赌坊。
显然这招并不奏效,宋怀远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没长腿,直到林氏怀着柳姐儿时,他仍整日整日地不着家。不消多想,定又是去了那些地方。
老娘再怎么强硬也没法儿对这个独子彻底狠下心,只好一个人苦苦撑着这个家,起早贪黑地劳作,还要照顾怀孕的儿媳,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偏林氏也被宋怀远这等行经气得五内郁结,导致早产。
宋忆柳就生在了霜寒浸骨的腊月,打娘胎里出来就身子骨弱。
要照顾着一大一小病人,同时还要维持家中生计,这个坚强的妇人终究是在柳姐儿满了周岁,会弱弱又奶声奶气地喊她“奶”时,积劳成疾,撒手人寰了。
“你真的忘了你是怎么答应娘的了?”林氏红着眼质问道。
宋怀远心里并不是一分愧疚都没有。
他是答应过他娘再也不沾赌了……
但这次那宋二虎在大树头下摆了个关扑摊子,他本告诉自己只是去瞧一眼,结果这一眼就又把他的魂儿给勾走了,偏他们赌的数目又不大,心想玩玩也无妨。
没一会儿就输了五两银子,他才惊觉这回又惹事了。
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又能如何?宋二虎那等恶霸上得门来,他打又打不过,难不成还真让他舍了命去?左不过就是个女儿……
这样一想宋怀远干脆躺到了地上,两眼一闭拒不应声,嘴里还叨叨地背起了《论语》来。
林氏真是被气得差点儿两眼一黑,这时却有婴儿啼哭声响起。
那是宋初夏的小妹妹,才两个月大的宋听雨,她是个贪睡的小娃儿,是以方才那般吵闹都没将她吵醒。这会儿醒了,估摸是饿了。
林氏匆忙起身,从竹篮里抱起小女儿来奶她。做娘的心中最牵挂的永远是自己的儿女骨肉,抱着个软乎乎的奶娃娃,便也没心思再去怨怼宋怀远了。
同时,林氏四处张望,冲宋忆柳问道:“夏姐儿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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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屋外的宋初夏听到妹妹哭声,只觉心头愈发躁得慌。
“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宋初夏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
她刚穿来那会儿,恰逢林氏又有了身孕。
后面月份渐大,她便不能下地做活儿了,宋初夏也不想她太操劳,便承包了家里大半的农活。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枣村的孩子还没会跑就会帮家里做活儿了,三四岁就开始下地帮着播种的比比皆是。
即便如此,才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做这些也还是太辛苦了些,宋初夏晒得更黑了,也更瘦了。
好在石头家男丁多,有他们父子几个常常搭把手,尤其石头爹还不忘把在家里躲懒的宋怀远给逮来做活儿,才勉强把这一年的稻给种下了。
可家里的蚕今年却是没功夫养了,这让家里又少了一笔收入。
宋初夏愁得眉头直拧成一团。
十两银子,哪里来?
大姐本来身体就不好,且性子一向是个软的,让她去外面受磋磨,等于直接要了她的命。她是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儿发生的。
若说要卖了宋忆柳,那倒还不如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