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转头道:“外头风大,你就穿这身衣服,会着凉的。”
走进屋里果然暖和多了,她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又喊他:“进来呀,陪我斗会儿蛐蛐。”
江衡还站在台阶下,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抬头看她。周寻雁背着光,橘色烛火照在她身上,像镀上柔和金光,降在这无边黯色里。
见他不出声,周寻雁便催道:“快进来呀,不然谁陪我玩耍?”
江衡霎时敛下眼睫。是了,作为一个奴才不逗主子开心还能做什么?做奴才的就应该逗主子开心才是。
他这样想着,心底生出哀戚的浪来,把他拍在泥泞的岸边,却又莫名出现一口漩涡,连同自己的卑微,把那些光贪婪吃尽。
江衡跺了跺脚,把鞋底的沙粒泥土摩挲干净,才缓慢踏进这间暖和华丽的房里。
她似乎很欣喜,见他进来了,满脸晏晏笑意。叫他坐,他不肯,就耍脾气说如果不坐下自己也要趴在地上斗蛐蛐,还招呼着其他三个丫鬟坐下来一起斗蛐蛐。
江衡没法只能坐下,臀刚触上微凉的板凳,周寻雁就一脸歉意道:“适才叫你过来,却没想到要用晚膳了,被她们叫了去。让你等我那么久,实在抱歉。”他听得心头一悸,手心生汗。
“女……女郎,无事。”
她很快笑开,唇边两个梨涡藏着蜜一样儿欢快道:“今日我没抓到蛐蛐,你和夏荷要借我一只,快快快,都来选一只做自己的将军。”
夏荷:“女郎可要选这只?这只大,肯定能赢。”
周寻雁:“那多不公平,我们闭眼指一只。”
春桃:“女郎果然铁面无私。”
夏荷:“铁面无私不是这样用的吧。”
秋菊、春桃:“?”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江衡紧绷的神经也有些放松。
过了一会儿,有个婢女端上一盘子点心,看到坐在桌边的江衡微愣神,走了几步出去又回头看了看。
李姑姑拎着一只食盒进来,见她神色奇怪,拦下人问:“神色匆匆的做什么呢?”
那女婢是晚膳负责撤菜的,见过翠芬姑姑,认得人,连忙停住步子行了礼。
“翠芬姑姑好,适才……适才奴端杏仁糕进去给小娘子,看见江衡也在……”
“他……他可是诛九族大罪留下的罪子啊,罪奴之身怎么能跟小娘子同坐一桌……”
李姑姑听了面色一惊,瞪着眼厉声道:“胡说什么,这话你嚼碎在肚子里,别在郎主和大娘子面前说,知道了吗?”
“是是是……”
“赶紧的走吧。”
那女婢听了连忙跑了。
李姑姑又吊起眼稍看向守门的两个家奴,用同样的语气道:“守门的就是石头一样的人,别什么话都往耳朵里听,也别什么话都往外里说。”
两个家奴一阵害怕,忙应下:“是,翠芬姑姑。”
李姑姑说罢走进院里,到了主卧门口,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厅里斗蛐蛐逗得正开心的几人,顿时气极。
小娘子糊涂,这些丫头也糊涂吗?
她踏步进去,“女郎,郎主和大娘子见你吃得少,让我给你带了一些小菜。”
周寻雁头也不抬地回:“放下吧,我斗完这局会吃的。”
李姑姑走近一步,到了江衡身后:“不吃就凉了,郎主和大娘子的心意女郎也不领吗?”
江衡瞬时能感受到李姑姑暗里的怒意,收回了笑,站起来退到一边。
周寻雁见状看向李姑姑,又看了看江衡,最后视线落在那只食盒上,垂下了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
李姑姑放下食盒,回身对江衡道:“江小童子,再不回去就要错过晚饭了。”
江衡欠身,刚要退下,被周寻雁叫住:“等等,把盘子端走,我吃腻这糕点了,你在路上吃完就把盘子拿回厨房。”
“拿着。”她又强调道。
江衡回头看她,眸光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