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睡过去。
第二日夏荷来唤她起身,周寻雁还在赖床,许是昨夜太晚才睡下,今早怎么唤都唤不醒。
夏荷无奈,继而伸手去整理散落在床头的帕子,她细看了会儿。周寻雁的字绣得歪歪扭扭,但还是能辨认出是什么字,第一次刺绣有这水平,也算尚可。
她忽的面露疑惑,手里有四方手帕,还有一方是给谁的?
周寻雁窝在被子里,口中含糊地呢喃着:“江衡……你可喜欢玉奴……送的手帕?”
夏荷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颤,她忙看向周寻雁。她已一十有二,懂得很多事理,但女郎才不过八岁,怎么可能呢?她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这日是腊八,膳房煮了腊八粥,奴才们可去讨了吃。除了腊八粥,每人还得一包晒干的桂圆当零嘴吃。王管家为了防止有人多领,便在荷包上都写了名字。
江衡习武回来去领自己那袋时,发现手中荷包捏起来有些过于柔软,他拆开一看,却从里掏出一方手帕,上面是用红线歪歪扭扭绣的四个字——“岁岁平安”,旁边还有一点红点,他摩挲一下,抹不掉,嗅着像是血的气味。
他瞳孔一撑,连忙把帕子收到衣襟里,步子飞快地跑了。
回到屋里,江衡从枕头下拿起一个黑色荷包,解开抽绳,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那个有些陈旧的红色锦鲤绣荷包。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会儿上面的绣样,又从衣襟里掏出手帕,用手帕把荷包包住,一起放进黑色荷包里。
不远处传来脚踏声,他连忙把荷包放回到枕头下,起身走了出去。
小石子刚吃完腊八粥回来,见他在,又使唤他去倒恭桶。江衡没回他,默默提起恭桶拿出去倒。
“我呸,傲什么傲!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小石子坐回床上,躺在比以前的要柔软暖和许多的毯子上,心中更是气躁。
“为何我不是女郎的死士……”他呢喃了一句,心情浮躁,却只能卷着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周寻雁食膳回院的路上,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影往她这边跑来。她定睛一看,不由得眉眼弯起,驻步停留。
“女郎安。”江衡给她行礼。
“起来吧,今日可吃了腊八粥?”
他嗫嚅道:“吃了,很好……很好吃……”
周寻雁点点头,又抬头望了一眼天,“看来今夜要下大雪。”这雪下了一天,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意思。
忽来一阵风,吹得众人一阵瑟缩,春桃哆嗦着说:“女郎,我们回去吧,太冷了……”
“好吧,我们回去。”
又转头看向他道:“江衡,你也快些回去吧,不然等下雪深难行。”
等她走了几步,江衡突然叫住她,隔着一段距离向她拱手道:“女郎,愿你岁岁平安。”
周寻雁微愣,眉眼落了几片纯白,她柔声回道:“你也一样,岁岁平安。”
雪地上印着不深不浅的脚印,周寻雁往回踩了几个。
那串重合的脚印一直绵延到道路尽头。
行君来时路,共迎雪满头。
绿瓦红墙,深宫肃院。宫女们帮公孙皇后更衣后,又用玉磙为其按摩香肤玉肌。
“娘娘,赵嬷嬷到了,可要她进来?”
公孙皇后睁开一对明眸,抬手道:“让她进来吧。”
赵嬷嬷被小宫女带了进来,“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本宫让你去瞧的可如何了?”
赵嬷嬷垂首,迟疑道:“周家嫡小娘子心善不假,却也不算守礼之女……前几日她竟说为何只有《女诫》而无《男诫》,着实让老奴惊诧恐慌。”
公孙皇后来了趣,让宫女们停下手中动作,“你且仔细说说。”
半刻钟后,公孙皇后面露惊惧。“要做男子的天”,这种话怎会是一个九岁幼女说出的话?简直惊世骇俗!
一个宫女通报到:“娘娘,太子殿下来了,说寻得了新的珠钗要送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