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费了些力气与两个婆子周旋,人一累,困意也上来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却没看到连翘和桔梗这两个丫鬟,反倒是离床边不远的椅子上坐了个年轻貌美的妇人。
那妇人穿着葱白底绣菡萏花的锦衫,下面系着月蓝挑绣暗银纹的百褶裙,头上只插了支玉钗,这样清新脱俗的打扮配着她那清丽的容貌,倒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
不知是何原因,她并未得到原身的记忆。不过猜也猜得到,眼前的这个妇人定是婆子口中的那个苏姨娘了。
她懒懒抬了抬眼皮,不冷不淡道:“你怎么来了?”
苏姨娘先前听两个婆子的话,还有些不相信大奶奶会发脾气,如今亲耳听到冰玉对她说话的语气,方才知道两个婆子没有撒谎。
她从椅子上坐起来,软语说道:“姐姐有病在身,妾身应该每天都来服侍的。不过妾身既要打理家事,又要照顾大爷和瑜哥,只好隔几天才来给姐姐请一次安。姐姐要是不想见我,那我以后少来便是。”
冰玉听她说完这番话,有些看不惯她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得意样,唇角不由带了几分讥诮,“既然你这么忙,那就把瑜哥送到我这个嫡母身边来养吧!这样你也能轻省一些。”
苏姨娘心头一惊,她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要把瑜哥养在自己身边,那可是她的命根子。慌乱之下,她也顾不得冰玉的这番变化了,只想打消对方的这个念头,“瑜哥还小,又不懂事,要是累到姐姐就不好了。”
“有乳娘和丫鬟照顾,怎么会累到我?”冰玉淡淡道,“是你自己不舍得吧!”
“怎么会,妾身是怕瑜哥会吵到姐姐。”苏姨娘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见大爷从门外走了进来,顿时像见到救星一样迎了上来。
赵泽从衙门回来,就听下面的人说苏姨娘被大奶奶叫去了。自己这个正室常年病卧在床,甚少会叫苏姨娘过去服侍,赵泽想来想去总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苏姨娘如见到救星的表情,不由带着疑问看了一眼卧病在床的冰玉。
此时已经是一天的黄昏时分,光线并不是很明亮,但冰玉仍是看清了自己这位夫君的长相。
他穿着湖色春绸的直裰,眉目温润,长相清秀,身上的书卷气很浓,像是个读书人。
冰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男人一看就没什么主见,难怪会宠妾灭妻。
“大爷,奶奶想把瑜哥抱过来养。可是瑜哥那么小,暂时还离不得我。”苏姨娘说完这两句话后,便恰到好处的掉了两滴眼泪,“要不然等瑜哥满周岁以后再说。”
赵泽一听就有些生气,也明白了苏姨娘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似的神情是因为什么,因此再看向冰玉的眼神就有些不悦,“瑜哥那么小,你还病着,能照顾好他吗?”
对于赵泽的指责,冰玉却没有如苏姨娘想的那样,流露出伤心之色,而是微微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奈何两个丫鬟都不在,只好半撑着靠在了软枕上,一边喘着气,一边费力道:“我现在连坐起来都困难,把瑜哥抱来养做什么。只不过是苏姨娘非要撵走我身边的连翘,我便赌气说要把瑜哥抱来。不信你问问她。”
苏姨娘看到赵泽朝她望来,忙解释道:“那丫鬟不老实,前儿去我那里串门,竟然偷了我一支簪子。”
“你怎么知道是她偷得?就算是她偷得,也不过一支簪子而已。我有这个丫鬟在身边,日常起居便有人照顾,省了你们多少麻烦。难道还当不起你们一支簪子吗?我看你是成心为难她,无非是看我占着正室这个位子,想气死我是不是?”冰玉喘着气道。
苏姨娘听到这番歪理,不由得气得心中发闷,可是当着赵泽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扮柔弱,“姐姐这么说,妾身真是无地自容。”
赵泽看看说话都大喘气的正室,再看看面色红润的妾室,心中的天平到底是偏向了冰玉那一边:“既然你奶奶离不开连翘那个丫鬟,你就放过她这次吧!改天我赔你一支簪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