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车队里偷偷入城,”云桐被他勾起了兴趣,“不像天使的风格啊。”
“悄悄的进村……打什么主意呢。”
葱指轻点,指甲划过,在纸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恰将名字从正中腰斩。
将军府房屋高壮大气,京城寸土寸金之地,即使谢家这般传世世家,宅院屋脊也不免局促。而将军府一眼望去千瓦相连,映照日光,灿灿若火龙之鳞,令人炫目。
谢玉言一家,包括如今称作是谢玉言随侍的蔡雄被安排在一座独院,院落疏阔,宽敞明亮。
谢九娘是女眷,没有女性亲属同来,她本该到内院居住。但因她的虫病,谢玉言不忍她遭人非议,便找借口让她一起住到外院。
正屋厅堂摆了一座冰釜,上有风轮,会自己缓缓转动。谢十三好奇,在旁盯了半天,没看出是什么机关牵引。
谢玉言安排好谢九娘,嘱咐下人仔细照看,回来见他偷偷摸摸去掀冰釜的盖子,冷下脸喝止:“越发没有规矩了。”
将军府的侍女含笑道:“不妨事的,小郎君若是想看,奴婢替您打开。”
谢玉言歉然向她笑笑:“他顽惯了,不必纵着。”
侍女看着他的笑颜,不自觉怔了神,谢玉言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并未苛责,转头呵斥谢十三:“你还未向九娘道歉,回屋去反省,若再不懂事,便将四书拿去抄写。”
谢十三梗着脖子不肯低头,谢玉言被他气得头痛,如今住在将军府,不好让人看去家丑,只好暂时放弃说教,让他回去闭门思过。
一应琐事安排得差不多,谢玉言自己终于能回房休息。侍女捧来铜盆清水、漱盂巾帕,还有一块巴掌大的方形物,半透明,通透也浑浊。
谢玉言在祝桥那些郎中处见过此物,却不知用途,心中揣测,不动声色净面净手。
侍女轻声道:“郎君可要用皂?”
谢玉言伸手取过,孰知这皂沾水后竟异常滑润,谢玉言险些没能握住。稍有搓捻,指缝冒出细腻绵密的泡沫,用水冲净,两手是前所未有的清爽感觉。
谢玉言在心中盛赞此物,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淡然接过侍女煮好的茶浅啜一口。
殊不知侍女心中也颇为惊诧:这油皂是县主手笔。除了油皂,县主还带了许多“香皂”回家,那些透着各种幽香的香皂献给夫人,剩下的油皂要求管家分发给下人,称“饭前便后都要用这油皂净手”。
所有人第一次用油皂,无不惊异,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府中凡有客来,用到这皂的反应也是大同小异,还有人向将军与夫人讨要。渐渐的,欣赏这些第一次用皂的客人的神情就成了侍女们最喜欢做的事。
而这位谢六郎,明明是第一次用皂,却神情自若,进退得体,并不以为神奇,反而似是司空见惯一般。
侍女撤下洗漱的用具,对谢玉言更加敬重的同时亦有些挫败:看来当真是山外山楼外楼,京城世家的富贵繁华,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可比的。
至于其他令侍女们引以为傲的器物,比如白瓷碗青瓷盏、白米甜糖精盐酱油等,在世家公子面前,想来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若像对待平常客人那样满面自矜,反而显得她们浅薄无知,给将军府丢脸。
她们需要更加谨慎稳重才行。
傍晚谢玉言陪妹妹用膳,谢十三因不肯道歉被他关在房里反省。新遂的饭食比他们想象的精致,尤其菜品种类繁多,比京城也不差,皆用细瓷彩釉盛装,甚至还有上用的白米。
白米香糯,比麦饭可口,但产量很少,即使谢家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谢九娘时常腹痛,妨碍饮食,却很喜欢白米饭,每次都能吃一整碗。但就算谢玉言把自己份例里的白米给她,也不够她天天吃。
然而看将军府婢女平淡的神色,在新遂,白米似乎并不贵重。
谢玉言便不好表露出意外来,免得让她们觉得京城世家竟也这么寒酸。
新遂之地,果然内藏乾坤。
双方心中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