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距离(2 / 3)

短短一瞬,楚霆已经慌乱撞了过来,谢玉言踉跄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楚霆语速如这场骤雨般,噼里啪啦把谢九娘的病症倒给云桐。

那双璨璨眸光转开了,谢玉言微微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偷偷去追寻。

她看楚霆的目光完全不同,淡淡清寒,如日光下巍巍积雪,刺人眼疼。

云桐冷淡问:“开过病历了?”

谢九娘的病历楚霆恰好带着,只是在雨中不好掏出,云桐淡淡点点头说:“去看看再说。”

谢九娘在陪刘金凤坐诊。

祝桥等人在前厅,她们在后堂。来找刘金凤的病人都是女子,上了年纪的老妇到谢九娘这么大的女孩,不一而足。

刘金凤给一个小女孩兑了半碗糖水。小女孩被她揭穿装病,臊得脸红,珍惜地喝完糖水,朝刘金凤躬身大礼,慌乱跑走了。

刘金凤将碗洗干净,回头见谢九娘仍乖乖坐在胡凳上,笑问:“你想不想吃糖?”

谢九娘摇摇头,糖虽贵重,但以她的身份还是常能吃到,因此并不羡慕。她只是有些困惑地问:“她撒谎,为什么还要给她糖?”

“不能算她撒谎,”刘金凤温声说,“她描述的病症都很详细,应该身边有人生病又不能来,她是来替人求药的。”

“为什么不能来?”

“大抵被家人拦着不许来吧。”

谢九娘摸了摸肚子,没有问为什么不许来,而是问她:“那你为什么不给她药?”

“我们规定不见病人不开药,”刘金凤轻叹道,“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后来家属来闹,说喝我们的药喝出人命来,跟我们索要赔偿。”

“赔了吗?”

“没有。那个师兄虽然明白他们是来讹人的,但觉得总归是自己的疏漏,那家人又着实可怜,便想自掏腰包给一些安葬费。”刘金凤沉沉说,“被县主拦住了,县主问他有没有想过如果让他们得手,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都来讹钱?”谢九娘懵懂说道,“所以你们要留着病历和药方作证?”

“病历确实是从那之后大家开始重视的,至于原因,是也不是,”刘金凤无力笑笑,“若只是讹钱倒罢了,就怕有人效仿,故意把家人弄死来诈钱。”

“怎会有这样的人?”

“我那些学习农业的同窗,他们整日在乡间村里,见得多了,”刘金凤说,“还未满岁的女儿、病体孱弱的妻子、瘫痪在床的老人……他们想抛弃这些累赘,没有什么是做不出的。”

谢九娘小脸皱成一团,刘金凤摸摸她的头,叹道:“你已经很幸运了。”生在富贵人家,又有一个好哥哥,得了这般怪病,肯带她千里前来求医。

“当年我那个师兄觉得县主危言耸听,后来他毕业做了行脚医生,四处行医……然而不到一年,他就回了榆宁,在县衙做仵作。”

“仵作?”

仵作的工作内容不太适合给小孩子讲,刘金凤舀了一勺糖兑水给谢九娘喝,转移话题:“我记得京城的女儿定亲早,五六岁定亲,及笄成婚的也有。等你治好病回京城,家里要给你定亲事了吧,有喜欢的小郎君吗?”

谢九娘乖乖端着碗,摇头:“没有。”

“他们都很讨厌,”谢九娘嘟囔道,“跟谢十三一样讨厌。”

刘金凤一笑,谢九娘反问她:“你多大?”

刘金凤说:“我十七了。”

“你成婚了?”

刘金凤梳着妇人头,但这只是在外行走图方便而已,她其实还未成婚,也没定亲。

谢九娘不解:“十七还未嫁人?”

“是啊,”刘金凤佯装苦恼道,“幸好户籍在榆宁,若是在别的地方,十五不婚还要被收税呢。”

“你为什么不嫁人啊?”

刘金凤往她碗里加了勺糖,问:“甜不甜?”

谢九娘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睁大眼睛盯她看,刘金凤只好投降,耸肩道:“因为我可以不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