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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推演一番,却眼尖见得一个面白无须、着飞鱼服的人走上金宣楼。
他和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说话,没多久书生们就摆摆手,往楼下指,近乎推搡着把那位穿飞鱼服的家伙“请”下去。
同样有其他人见着了,却是发出叫好声:“干得好!这种阉孙子也配答灯谜?”
“太好了,他下去了,我们赶紧想出答案来,把奖励拿了!”
“翰林院的先生哪里是不明理的人?定是这个阉人答错了,还在上头胡搅蛮缠,这才让他们赶他下去。”
金簪听了,却顿觉索然无味。
灯谜其实简单得很,她心里头有了答案。她相信,和她一样有答案的人不止一个。
但灯谜依然挂在这里。
是她的答案错了?确实有可能。但这么多人,真的会都是错的吗?
错的不是她和其他在场民众的答案,也不是刚才上台的公公的答案,而是在京宣楼上主理此次灯谜活动的翰林院的先生。
金簪没兴趣独自挤前头,辛苦半晌,答一份她未必能拿到奖励的灯谜。
——圣上瞧着也不在这。
但直接走,她心下也不免不爽。于是金簪随手拽了个姑娘,悄悄说:“圣上写的灯谜答案是周,耕地是土,吃饭是口,方寸之地是外壳。对于圣上来说,最要紧的事就是他的周朝——你可以试试。”
姑娘眼睛一亮,又犹豫:“这么简单吗?”
金簪笑道:“是啊,对于你来说,更大的问题是——怎么挤到人群前面。我一个人是挤不到前头去的。”
那位姑娘思索片刻后,终于还是点头。扭头就叫她的哥哥妹妹一起往前头挤。没办法,人实在太多了。
金簪怂恿完之后,便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元宵节除了灯谜之外,滋溜儿淌的糖画、热腾腾的煎饼、花样繁复的糕点,暖融入口的加奶热茶。
另外,汤面、烤肉、瓜果等也都摆着,香气四溢,路过时总不免驻足。
还有一些物美价廉的机巧小玩意儿,看着也足够看个新鲜。
金簪想努力克制,奈何这种路边摊的魅力从古至今一如既往地大,等溜达出主街后,她兜里的碎银子和铜板已经基本花完了。
左手拎着一袋木制拼接小物件,右手喝着一杯竹筒奶茶,闲庭信步走到城边沿的河边消食。
凉风习习,河边柳树迎风招展。
河上时不时飘过燃着蜡烛的纸花。走过河边的青石板,有细密的沙沙声。
……说来这地方怎么也有青石板了?
金簪左右张望,有些不解。此处已然是京城边沿,并无功勋清贵人家居住,更多的是寻常百姓。
寻常百姓当然配踩青石板,但……是谁忽然想起在这种地方配青石板的?
金簪在心里感慨,想再往前走——
被拦住了。
金簪一瞧,哭笑不得:“是你啊。”
拦着她的人也笑:“原来是我大水冲了龙王庙。”
装饰是禁卫的装饰,千篇一律的。不过金簪还是认出来了。
因着他叫过自己“嫂子”。
金簪连忙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她心念急转,反应迅速。禁卫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别的原因了——因为皇上在这。
她在原地彷徨。
理智上她应该在这里呆着,找机会接近皇上。不论是叶形玉佩的出处,还有父母死后的盖棺定论,都要寻求恩典。
但是在情感上,她第一反应竟是退缩。
这是周朝,架空王朝,皇上是能一言定她生死的存在。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抵御这份压力。
那个禁卫却没想那么多,挤眉弄眼地看她,压低声音:“按理来说我该劝嫂子走,但现在你未来夫君在和圣上说话,嫂子为什么不听一听呢?”
金簪都顾不上称呼,下意识否决:“偷听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