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抚州(3 / 3)

纨刀向我俯首 朴西子 7209 字 1个月前

在了门口。

他一字不落地把这话全部听在耳朵里,忽然就觉得对于卫拣奴这种狼心狗肺,对什么事都当东风吹马耳的人来说,自己那些掏心掏肺的关怀照顾,谨小慎微的步步惊心,恐怕都不必过上博坊豪掷千金要来得叫他舒坦!

这个人简直没心肝。

然而不管封十三闹了什么脾气,该走的还是得走。

天刚亮得有点儿颜色了,几个人就一起上了车。

这时封十三才恍然意识到为什么卫拣奴前些日子在博坊里输了钱,既不拿现银抵,也不交票据,反而是叫人直接上门抬光了所有大件儿、搬不走的家私充作数——合着这人是早有预谋,连一点儿银钱都不愿意让人多赚去!

陈子列却没注意到这点,他使劲儿瞅着对门周府墙上挂着的丧幡,气氛肃穆,几条素白的粗面布条被风吹得到处飘荡。

其中一条白布盖上了写着“周府”俩字的牌匾,很有点莫名的阴森可怖。

府门外有个女侍正披麻戴孝,见他们要走,虚虚地行了一个礼:“我家老爷这两日身犯恶疾,昨日夜里突然暴毙,惊扰各位了。”

卫拣奴一边催促任不断搬东西的手脚利落点,要么就别成日里白吃他那么多饭。

一边自己动也不动,与小姑娘温声安慰道:“哎,人生无常,总会有这么些难免的事儿,你也不要太过介怀,免得伤神……我方才看这白帛七尺长、九寸宽,挂的应该就是下马幡,依着礼节本该是要我们下车吊嗓的,可惜不巧,我们这边有事儿赶路,实在是唐突,不知你可否——哎!”

封十三实在看不下去他青天白事之前还要扰人姑娘家的清誉,但此人非但谎话连篇,连流氓都耍得悄无声息,居然一时还寻不到什么由头来阻止。

没法子,他只好忍无可忍地抬脚踹了下驴屁股。

驴子便任劳任怨地打了个鼾,迈着十分稳当的小碎步,轻盈地拖着三人跑起来。

红扶街上瞬间只剩下一个还拎着俩箱子的任不断。

萧瑟北风吹完了灵幡,又来吹他凌乱不羁的头发,最后打着转儿落在他额角紧紧绷起的青筋上。

任不断对亡者没有半点尊重,当即很不讲究地嚎叫起来,听着比周府里嚎丧的那些宾客还要真心,带着几声佯装力竭的哭腔,扯着嗓子吼:“干嘛呢!我还在这儿呢!喂!你们几个能不能偶尔把我当个人啊——”

卫拣奴笑骂一句:“赶紧的!没可能的事少说两句!”

封十三租的那辆驴车脚力很好,一只骡子背家当,另外两只驴背了四个人加一辆车,任不断驾车也很有一手,一路上顺风顺水地到了抚州,连个稍微震点儿的陡坡都没遇上。

等一路到了抚州府的门口,日头方才挂上头。

任不断率先一步牵住了驴嚼,待里头两个小少年都落了地,卫拣奴才不紧不慢地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