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若木鸡都算抬举了,一声尖叫卡在喉咙口,出不去,进不来,结结巴巴道:“丢,丢了……就刚才,找,找不到了……”
封十三闻言神色一黯。
他站在原地静立片刻,不发一言,风吹得本就松垮的发丝愈显凌乱,整个七情六欲仿佛都埋在了这副身躯里,不叫旁人看。直到终于发现这倒霉玩意儿不见了的女侍着急忙慌的脚步声辗转着传来,封十三才最后看他一眼,反手回刀入鞘,转身就走。
临走前,他还不忘抽空压声威胁一句:“周公子,我过着我应该过的日子,不想牵扯任何人,所以你别再来惹我。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闭嘴,没以后。”
放完江湖传统的狠话,只见他三步作一步,来去都利索,倏地便消失在了墙外的夜色里。
女侍这时才晚来一步,一见自家公子在自家院儿里,就是不在自己眼皮底下折腾出了满脖子的血,她猛地怔愣住,悔恨莫及没有将这不安分的捆在房里,眼泪一道同白花花的月银落了个干净。
白胖公子见她如见救星,眼汪汪地看着她。
接着不到一弹指,这相当有出息的姑娘当机立断,硬挤出两滴清泪,扑上去与他哭作一团:“我苦命的爷,怎么深更半夜的出门也不喊婢子一声——”
她一哭,白胖公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扒住她的胳膊不撒手,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去,去喊府医呀!”
女侍犹犹豫豫地还欲说些什么,他忽然一哆嗦,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抽气,接着又猛烈地摇头,疯狂摆手,再结合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显得格外滑稽,竟真像是撞了什么邪祟似的!
“不……不喊府医。”白胖公子无比惊恐地说,“娘不能知道是我抢……啊,不是——你!你去外边找个大夫!”
女侍叫他手一指,再猛地一推,见此情景,心里也直发毛。
不过这寒毛小刺儿再扎人,也没月末被扣赏银闹得人疼心烂肺,女侍抹把脸,转身便跑,还不忘在心里千恩万谢地感谢了那位庇佑她大财大吉的邪祟贵人。
与此同时,白胖公子又不免害怕起来,他四处扫着院子,总疑心封十三还会再来,怕得肝胆儿一阵要命的乱颤。
然而就是哭岔了气,吓没了魂,还没耽误他脑子里想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他无比艰难地扶墙站了起来,不断回忆着封十三那张本该清亮朗俊,却因着深黑眼眸总显阴翳的脸,那双看人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眉目更是反复出现,叫他脸颊直抽,几欲打跌。
白胖公子忽然想起城内老神棍说的,这种面相的人多半福薄无常,又想起他亲娘当年无意中说起,听伢子说,这人命不好,走哪儿哪儿出人命,因此卖得便宜。
总而言之,此人是个内外如一的丧门星。
偌大一个鼓诃城,东西南北九千户,也就那本来没几天活头的病秧子敢接……还敢硬生生养出来一尊货真价实的凶神,大言不惭几句“性子和软”、“勤俭可亲”,“畏神畏天不敢动观音”,就敢放出来青天白日地埋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