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滩赤色血泊,刺眼的鲜红色缓缓扩散,但是速度很慢,像是全身的血液快要流干了似的。
他嘴角还在不断向外溢着血丝,双眸艰难地抬起来,看到谢无言的一刹那,便恢复了几分清明。
“……师尊。”
沙哑的声音宛如枯木,完全不像是一个他这般年纪的少年所发出的。
短短两个字说完,黎琛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歪过头,无力地呛了几口血。他看起来气数已尽,然而再次抬起头,瞪向谢无言的时候,又如一只受了伤,却依旧张着满嘴獠牙的野兽,仍然让人不敢撤去心里的恐惧。
谢无言轻哼了一声,想听听他接下来又要说些什么。
黎琛呲着牙,挣扎了一刻,喃喃道:“你……不能杀了我。”
谢无言挑眉:“杀你?我就算不杀你,你也快死了。”
黎琛瞪了他一眼,想说话却又被新涌上来的血给呛了喉咙,他干咳着清了清嗓子,喘.息粗重地说:“我不会死……”
一句话越说越轻,毫无说服力。
仿佛事不关己,谢无言听着黎琛艰难咳血的声音,看都不多看一眼,格外平静地告诉他:“秘境关闭后,湖水就会重新填满这里,霍遥,你,都会被湖水冲走,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会有人发现你们。”
虽然黎琛尚存一息,但是只要秘境一关闭,他与霍遥便要坠入湖底,两人气力竭尽,很难自救。霍遥还有可能被机关谷的人救起来,至于黎琛……如果连谢无言都不愿救他,在这偌大一个机关谷里,恐怕没有什么人,还会记得他了。
黎琛唯一能指望得上的人,就是谢无言——此刻,谢无言就在他的眼前,在这里静静等待他的回复。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谢无言知道黎琛一定懂他什么意思,否则就不会如此挣扎,不愿被谢无言所救了——
他只有交出死之卷,谢无言才会出手救他。
死之卷必然已经被黎琛藏起来了,即便谢无言费心去找,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不过,他也并不想亲自去找就是了。
黎琛亲手抢走的东西,必须乖乖的,亲手归还到他手里,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谢无言的怒火。
时间一点点流逝。
黎琛微微发青的下唇几次翕动,又欲言又止地停下,没有出声回答他。
谢无言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黎琛,少年每一丝表情上的改变都没逃过他的表情,对他心里所思所想,也大致猜到了一二——
大概是在冷静下来之后,认为自己还有其他活下来的可能,只要拼一把,游出宿铃湖,也不必一定要依赖谢无言。
既然黎琛如此想不开,他不介意推他一把。
黎琛正思考着对策,恍然间,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谢无言似乎是取出了什么东西,黎琛顿了顿,艰难地仰起头去看——
却一下子,撞见谢无言拿出了一柄削铁如泥的锋利小刀。
少年身子一僵,明明还不知道谢无言要做什么,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下意识地想后退,然而他的后背严丝合缝地抵着冰山,早已经退无可退了。
而当谢无言拿起小刀,对准自己手臂的那一刹那,黎琛双瞳倏地睁大,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小刀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刃口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刺进谢无言的手腕之后,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便见了红。
谢无言面无表情地握着刀,从腕部到小臂,一路向下割去,好似天边晚霞,由一道赤红色的天际线,慢慢向外晕染。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没有丝毫犹豫与停顿,便在自己手臂上完成了这一幅血染的美景。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谢无言将手臂抬高。悬在半空,沿着他手臂一路向下的血水立刻变了方向,淅淅沥沥地向下滴落。
师徒契,是以血液为媒介,通过两人的魂魄而建立的一种契约。
“喝。”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没有任何威胁或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