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透来的光影里,宋真清眯了眯眼,看向来人。
那人约莫二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长袍,腰间系着根墨绿色的腰带,只那腰带极长,被打了个死结围在腰间缠绕了两圈,还垂下来一截。
长袍的下摆扭曲破烂,似乎被猫狗咬过一般,他脚上的鞋子也沾满了湿泥,根本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再向上望,宋真清只觉得自己乱糟糟的短发,与他相比也实在不算什么了。
只因这人一头长发仅在头顶用根布条束着,额角两边散着许多乱发,有的已经垂到了胸口,很显然他已好些天不曾梳过发了。
这身打扮委实与师爷不大沾边。
但尽管如此,他身上仿若盛着山林间露水的朝气,从容又清新。
他进屋后并未先回答张大人的问话,而是抬眼在屋内打量了一番,待眼角扫过宋真清时,微微一愣,蹙了蹙眉头,才拱了拱手道:“大人,我寻遍道观也未发现凶器,这小道姑或许并不是杀人凶手。”
他的一双眼睛闪着亮光,许是来的匆忙,鼻翼上沁着些汗珠,神情认真且执着,似乎他说的这个发现对他极为重要。
而对面的张大人,听了这话脸孔却微微有些扭曲,一双肥胖的双手紧紧攥成拳,憋着一口气咳了好几声才道:“韦师爷,这道观里再无第二个人,她不是杀了寨主的凶手还能有谁?”
惊风寨,是岭南县最大的寨子,寨主炎丹不仅年轻有为,且与他曾有几分来往,最为要紧的是,炎丹的妹妹是剑南王家二公子的小妾。
张大人心说,在这岭南地界,甚至南安城乃至剑南道,剑南王二公子之威名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炎丹死的不明不白,他若不能迅速抓住凶手,万一被二公子知晓了,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他又如何担待得起?
张大人暗自决定,此次就算韦无冕说出花来,他都得把这个案子做死了,杀人凶手非小道姑莫属。
而宋真清看着张大人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拳头,眼神微闪,趁着无人注意,她将一只手伸进了竹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