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在他身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连璋幼时颇有才名,三岁能诵、气岁能诗,人称“小思王”,如今却栽在一介婢女身上,简直猝不及防,尤其——
那原还是霍长歌的贴身侍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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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宁夜里散值回寝宫,陈宝正在殿内候着,给他备了洗漱用的水。
谢昭宁径直往桌前一坐,对着那一桌已归整好的制弓材料,与他道:“你先去睡,我今夜可能歇得晚,不必伺候了。”
“殿下的弓可是又不合手了?”陈宝见他抽了支竹木出来,对着烛火反复地瞧,便细心道,“陈宝去将灯挑亮些吧,殿下仔细眼睛。”
他拿了灯剔,去墙角卸下纸糊的灯笼,将灯花剪了,把灯芯挑高,见一室和暖橙光果然亮堂了些,这才安心去睡。
一更,外面起了大风,寒风呼啸席卷,“哗啦”一声吹开了陈宝那屋的窗户,室内霎时刺骨得寒,他揉着眼睛下床去关窗,又暗自思忖谢昭宁那寝室的窗不知是否也让吹开着。
他披了衣裳打了灯笼出去,不成想,谢昭宁书房的灯居然还亮着。
陈宝轻手轻脚推门进去,远远便见谢昭宁连甲都未卸,身上搭了大氅,手下按着半张初具雏形的弓,伏案已是睡着了。
陈宝拿鞋底在门前磨蹭半晌,他晓得谢昭宁睡觉轻,若是再往里面走,兴许就吵醒他了。
他抿唇为难片刻,待要转身掩门回去时,恍惚听见谢昭宁轻声呢喃一句:“母亲。”
那一声夹裹了明显的颤音与隐隐的啜泣声,竟似个惶恐不知所措的脆弱幼童。
陈宝闻声一怔,只当自个儿是夜里起来头发懵、听错了,探头往内里正瞧过去,就听谢昭宁竟又梦呓道:
“母亲——”
倏然,窗外应声劈下一道青紫电光,紧接着轰然雷鸣伴随“哗”一声巨响,登时下起瓢泼似的雨。
谢昭宁沉在梦中竟是未醒,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像是梦魇着了。
屋外银河倒泻,而他梦中亦是风雨晦暝,他一瞬回到他十岁那年,皇宫大丧的一夜。
谢昭宁听见宫外雨声大作,听见年幼时的自已在哭,看见永平宫里到处悬挂着白布,看见年幼的自己跪在先皇后床头,茫然彷徨。
“昭儿,”他亦闻见生机即将断绝的先皇后唤他,“母亲要去寻你二姐与三妹妹了,还有你小舅舅,他们刚走不久,母亲若是快些、快些,还赶得及……只是,母亲、母亲再护不得你了……”
“昭儿,你不过是陛下笼络与抚慰人心的棋子,陛下甚至容不下你二姐与小舅舅,更勿论是你?”
“这皇宫之中、皇权之下,骨肉亲情本就是笑话,除了自个儿,谁也别信,啊?”
“母亲晓得你……晓得你自幼的心思,你想离开、想去北地,可母亲、母亲也无法……母亲曾、曾于陛下处求得一道旨意,待你大了,你的婚事便由自个儿做主……娶,或不娶,无人可胁迫得了你,总归身上能少一道枷锁是一道,这已是母亲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昭儿,克己守礼,远离是非名利,莫与权贵结姻呐……”
“昭儿,牢记母亲的话:陛下容不得皇室中人无能,亵渎皇家声势名望;可陛下亦惧怕生出有能之士,威胁正统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