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意外的是,他应该不会把这认成唐慢书。
因为唐慢书从来都不会在他面前哭。
苏绥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从顾屿安的眼睛上挪开,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皮肤娇气,光是被顾屿安抓着打这么几下,手掌心就有些泛红了。
苏绥看着自己的掌心,低声笑了笑:“顾屿安,我最高兴的事,就是没有你的打扰。”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顾屿安整个人愣住了。
他知道苏绥可能会怨他,可能会恨他,可不至于连一点曾经的爱意都不剩下。
但现在,这个人用那么云淡风轻的口吻对他说,他最高兴的事,就是没有你的打扰。
“原来……”
“哈哈哈哈,原来,原来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困扰……”
顾屿安愣过片刻后,忽然压着声音,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看着苏绥,一直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笑得心脏都开始缺氧,开始剧烈的疼痛,笑得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又笑,又哭,眼泪和笑声夹杂在一起,听起来有几份渗人的诡谲。
苏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就是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让顾屿安更加绝望。
看啊,他对自己究竟有多么的避之不及,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不是他曾经真心爱过的初恋男友,而是一个沾染着什么可怕病毒的怪物。
他甚至不愿意自己靠近。
顾屿安嘴角往上扬着,眼尾却是无比伤心的往下耷拉,半哭半笑的,看上去活像个可怜鬼。
连最后表述心意的话都不必说,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赌输了。
可顾屿安不肯死心,他见了棺材都不肯落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他非要在苏绥这里,撞个头破血流不可。
“我爱你啊……”
顾屿安悲哀的看着苏绥,他连靠近都不敢,只能站得远远的,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苏绥,我爱你啊……”
他压抑着心中莫大的哀伤,哀哀的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失去伴侣的雄性,在幽幽的山谷里,围绕着它们曾生活过的地方一声一声的哀吼着一样。
——顾屿安想,他何尝不是失去了自己此生最爱的人呢。
可苏绥却没有半分动容。
三年。
顾屿安的这份爱,整整迟到了三年,它来得实在是太晚了。
他对三年前的一切,早就记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个影影绰绰的大概印象了。
而顾屿安作为三年前的人,自然也包含在那些影影绰绰之中。
苏绥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为了一段三年前的陈年往事而伤心难过,而痛哭流涕。
他想,明明谁都说他脾气好、性格温柔。他自己也自认共情能力比起这些年来所认识的人来说,算是很强的。
可不知道是为什么,到最后,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人,竟然变成了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
苏绥其实很想问一句,顾屿安,你哭什么呢?
他也想问
问周路阳,问问林望景,问问苏纪,问问他们,究竟在哭些什么。
是真的在为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内疚而哭,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失去了一个那么爱他们的人而哭?
“你爱我?”
苏绥疑惑地看着顾屿安,直率的问:“比起我,你难道不是更爱你的理想,你的艺术吗?”
“顾屿安,以前那些事,我只是不想多提,但不代表我就真的全忘了。”
苏绥的声音冷了下来,他很少会在交流的过程中用上嘲讽的表情,但这次,在面对顾屿安时,他讽刺般的笑了笑:“我发现你们都很喜欢把爱这个字挂在嘴边,但顾屿安,你告诉我,你的爱是什么?
“是要求另一半跟着你一起背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