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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钏断了,玉珠撒了一地。当时小佛堂里乱糟糟的,民妇亲眼瞧见,给小公主裹襁褓的稳婆偷偷将一颗玉珠子塞入小公主手中。大抵是想着将小公主抱回戚家后,便偷偷昧下那枚珠子。”

玉佛珠子。

顾长晋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想起了容舒脖颈处挂着的那条红绳,那红绳下是否也有一颗玉佛珠子?

她不是沈一珍的女儿,她的肩上亦有一颗朱砂痣。

张妈妈自小便伺候在她身边,还曾在木匣子留了张“嘉佑二年四月初六”的字条。

前世……她死在了朱嬷嬷送来的“三更天”里。

他的容昭昭,从一出生便被人当做一枚弃子了。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顾长晋下颌逐渐绷紧。

第九十三章

雪花窸窣窣地落, 地面上的雪越积越厚。

天色渐渐暗下。

亥时一到,紫宸殿的宫灯俱都熄灭,唯独床头两盏巴掌大的银嵌玉座灯还亮着。

容舒并未让竹君与兰萱留下守夜, 二人却不敢真的不守夜, 思忖一番, 索性便退到外殿打地铺去了。

容舒望着床顶那熟悉的石榴花开床幔,好似又回到了松思院那张拔步床,总有种今夕不知何夕的错乱感。

她捞过一个月儿枕抱在怀里, 却怎么都不能入睡。

明明就寝前她还吃了碗桂花酒酿的,从前她只要吃了酒酿,总是能很快睡着。

辗转间,外殿传来了几声极细微的响动。

容舒身子一僵, 指尖不自觉掐住月儿枕上那截毛茸茸的兔尾巴。

屏息了须臾, 到底是掀开床幔下了榻。

内殿与外殿只隔着一面绣着宝相团纹的画帘,帘外隐约可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容舒缓缓走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帘外那人低低唤了声:“容昭昭,是我。”

许是怕会吓着她, 他的声音压得很沉, 仿佛闷在胸腔里一般。

容舒步履一缓。

她早就猜到是他了。

二人隔着一层棉布帘,沉默着, 谁也没再说话。

须臾,容舒上前,揭开布帘子, 与顾长晋对望。

她今儿的眸子格外亮。

顾长晋一看便知了, 这姑娘大抵又吃酒了。

每回吃酒, 不管醉没醉, 她的眸子都会亮得好似黎明前的星子。

他轻轻勾了唇角, 问道:“吃酒了?”

容舒道:“没吃酒,吃了桂花酒酿,里头放了五颗不同馅儿的汤团。”

从前在梧桐巷有一家食肆就卖这样的桂花酒酿,里头只放五颗汤团,每颗汤团对应一种馅儿,芝麻的、豆沙的、玫瑰的、枣泥的还有樱桃的。

这汤团就叫五福汤团。

容舒在梧桐巷时,一入冬便爱吃这家食肆的汤团,头一回吃还是常吉给她送来的。

今儿吃的汤团与梧桐巷那一家食肆的汤团几乎没甚差别,甜而不腻,软糯可口,是容舒一贯爱吃的。

“我从前在梧桐巷吃的汤团酒酿,可是你让常吉给我送来的?”容舒道。

顾长晋“嗯”了声。

“除了汤团,常吉给我送来的槐叶冷淘、杏仁酪、梅片雪花洋糖……”容舒一连数了十数种她在梧桐巷压根儿买不到的小吃食,“这些也都是你差人在外头买的?”

顾长晋又“嗯”了声:“从前刑部衙门的黄知事不仅爱打听,也好吃,他写了一本《上京美食录》,我曾借阅过。”

借阅完便按照黄知事的那本美食录给她买小吃食,又借着常吉的手送进松思院。

难怪她今儿不过随口提了个“桂花酒酿”,厨娘便能做出一碗她爱吃的五福汤团来。

菱花格窗外的小冰兽们还在风里摇晃着。

容舒不由得想,这男人在她背后还做了什么?

给她刻冰雕,满上京的给她寻好吃的送到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