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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遥 容溶月 212656 字 1个月前

小雨,清润如酥,绿柳罩烟。

天地一片灰蒙,屋檐有水滴串成透明丝线,垂下一片晶莹珠帘。

屋内点着数盏绢花宫灯,暖融融的,要辛越说,实在是适合回笼觉睡到天荒地老,但她没想到,睡到天荒地老的是顾衍。

她把人都遣得远远的,不让扰了他。

最终顾衍这一觉睡到了近午时,起来时辛越在给众人回信,爹爹娘亲、江嘉年、汪清宁、老倪、芋丝,写了一摞,刚搁下笔扭手腕,转头就看顾衍走了过来。

他洗漱完,从屏风后出来,头发用玉冠松松定住,套上一件家常外袍,月白色的缎子,显得他就像个家室里头,煮茶赋诗、焚香插花的闲散郎君。

辛越叫他:“小郎君。”

她的小郎君刚睡醒的样子有些怔忪,嘴唇淡色,手指也沁凉,她不由拉过来往脸上贴。

他却极快地收回去了:“在写什么?”

小几上两叠信笺,指指左边:“大家的信。”指指右边:“随信捎回去的礼物单子,大多是些京里没有的吃食。”

顾衍刚拿起一卷书,手臂忽地一抖,侧头看一眼,辛越正一张张往信封里装,他不着痕迹地放下书卷,把仍然在微微颤抖的右手拢到袖袍底下,左手抄起小几上的信件:“今日有一条快船回京,我让他们一道送回去。”

“不急呀,”辛越叫住他,“都快用午膳了,你去哪儿?”

顾衍往前头书房指了下,匆匆出去了。

辛越的书卷还翻不到两页,他便信步而回,肩上落了一重细密的水汽。

辛越催他去换件外袍,出来时亲手拌了一碗红油荠菜饺子给他,加了满满一勺肉燥,洒上些末葱蒜,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

午后新晴,二人踏着濛濛水汽,往云梦山上去。

说是山,其实不高,山顶削平,盖了一座三层高台。

雨后水雾未散,远远望去,朱檐反宇,高台迥出云霄之上。

顾衍侧头问:“累不累?”

辛越大气都未喘,当然是不累,但顾衍侧身上前一步,背对她屈下膝,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辛越笑了一声就趴上去。

顾衍背着她踏上数百石阶,来到山顶,脚下是一片乱青版石,无甚排布规律,像冰裂纹一般,长长一条延伸至高台下。

辗转数重玉阶,来到第三层。

高台四敞,竹帘半卷,当中一张方形案几,一旁有长条摆着茶具、熏炉,素白花瓶里斜插一枝不知名小花。

辛越从他背上跳下来,跑到前方,手撑在栏杆上大大吸了几口气。

山顶空气清冽,高台下丝丝眠柳,不远处的七子湖水平如镜,日头柔软,撒上一片粼粼金粉。

辛越转过身正要叫顾衍时,看到他已经坐在案几前看起了折子。

长亭从侧边玉阶上来,轻声报着:“杨大人早间前往新凉池,江宁大部分涉匹帛的商户家族都到了,除开谢氏、周氏、钱氏之外,其余各家便是手上没有匹帛生意的,也都派了一二掌事前往。”

辛越笑笑,很是满意,午后把他叫出来,本就是让他改善一下办公环境。

七子苑中园林十六座,寂寥无人,每日迎来送往的就是洒扫仆妇,他日日在书房中,对着文书奏折密信陈案,不若换个新鲜景,脸上的凌厉之色都被春光映得软了些许。

起初顾衍还觉麻烦,辛越不得不搬出丈母娘的话告诉他:看书看了半个时辰,便要瞧瞧远岫洲田、苍青碧色。这才把他哄了来。

辛越挪到长条案前,摸摸鼻子,慢腾腾点起茶。

四般雅事,她都不算精通,只能说半步跨进门内。

但此时晴云飘漾,杉树婆娑,燕尾点清波。

这个意境大于形式,即便一会点不出个什么,也不打紧,过了瘾便好,横竖顾衍得喝下。

素手抬起,慢慢用小茶槌捣着茶饼,身后长亭已经报了个七七八八,她分神从话中挑出一条线来,大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