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若是喜欢,我今日再做,这碗是断断不能吃的了。”
顾衍拿小勺子舀了一颗,却转了个话头说:“昨夜我去了一趟京兆尹,故而迟归了。”
“发生何事了?”
他眸中有冷厉杀意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些许宵小作乱。四国来齐,治安防卫上便要忙些,对了后几日你想做什么?”
“噢!”辛越一拍脑袋,“明日同辛扬一起去西山,我会带着黄灯和十七。”
“嗯……”顾衍闭了闭眼,“你们俩么?”
这个问题问得怪,不然还有谁?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就我和辛扬。”
顾衍道了声好。
话题被成功岔开,等辛越再绕回小圆子时,白瓷碗已经见了底。
……
五更天,梆子刚响过,顾衍靠在床边,阖着眼,面容冷峻漠然,手中轻柔地贴着身旁熟睡女子的头,忽听得门外规律的敲门声响起,他倏地睁开眼,掖好被子披上衣裳出了门。
书房中,顾衍单手抚着拇指的扳指,问道:“如何?”
“禀侯爷,都招了,两个是宣平侯的人,一个是,”短亭顿了顿,继续道,“渭国国相府的探子。”
“噔”一声,金珀光素扳指磕在紫檀桌面上,发出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响声。
短亭始终垂着头,良久才听桌案后的男人开口:“杀了。”
“是。”短亭应声即退,反手关门之后,到了书房之外,看着天边亮起的熹微晨光,才松了一口气。
身边细微气流涌动,短亭蓦地回头擒住了一个鬼祟人影的后脖子,嘲讽道:“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学人偷袭?”
长亭嘿嘿笑了两声,压低声音道:“哥,怎么样?前几日抓的那几个审出来了?”
短亭拎着他边走边道:“审了几日,两个郑氏的,一个陆家的。”
“陆家的?”长亭懵了,“是埋在咱们府里少说六年的那个钉子?侯爷不是说要留着他不要打草惊蛇吗?”
“嗯,我也不明白,陆家的探子送进来之前都没训过么?竟然这么简陋地将毒下在夫人的膳食中?那人是不是埋了太久自个想找死了,也不想想夫人的膳食得过多少道检查!”短亭鄙夷又困惑。
“所以说,”长亭连忙叫停兄弟,急急道,“陆家的探子,埋了六年,突然用十分蹩脚的手段给夫人下毒,立马被咱们的人发现,揪出他一个,带出了两个郑家的钉子?”
“是啊,你说这些人,不过郑家那两个,倒也在我的名单里,只还没确定罢了,这陆家的钉子,倒是给我帮了个忙。”短亭邪邪一笑,颇有些摩拳擦掌。
“你完了。”长亭往后退了一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哥哥。
短亭:“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漏了?”
长亭摆手:“不是,那个陆家钉子,绝对是自己跳出来的,你不知道,陆家现在的家主对咱们夫人……”说着他猛地双手捂着嘴,凑到他耳边道,“用一枚埋了六年的钉子,换夫人身边的干净,懂了吗?”
“啧……”短亭以拳击掌,懊悔不已,“我竟没想到这层,怪不得侯爷的神色那么古怪呢,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儿,也不管你接不接受,侯爷夫人都得承这个情了不是?”
长亭翻了个白眼,心下腹诽这么傻的人怪不得只能去管情报:“第一,夫人不可能知道这事儿,侯爷也不能让她知道,第二,你说陆于渊会是好心?对夫人是好心,但对侯爷那就是挑衅!他是要把那钉子扎进侯爷的心头啊!”
短亭似懂非懂,提溜着长亭往院外去了。
……
齐都冬日漫长,年前西山便开始覆上了白雪,这身雪白衣裳,得穿到阳春三月才会开始慢慢化开,化为清灵雪水,润养土地,唤出连绵生机。
而主峰自来就是京中贵胄最常来的地方,便是这冬日,也开辟了一个个宽阔的场子,供贵人们跑马、设宴、赏雪。
从辛越的角度看下去,就是一格格的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