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厨了。肯定做得不够好。”
古雷克不太懂她在说什么。“锅被没收了?”
“都是以前的破事啦,因为我住在宿舍里,管理员不让做饭。”艾丽耸肩。“我们每天都得去食堂,十年如一日地折磨自己的味蕾。梅丽莎一时冲动买了锅,却又怕担责任,就叫我做。结果隔壁寝室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听到风声,天天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后来我们就被发现了。梅丽莎还骗管理员说,那是我买的锅。我猜她早就留着这一手了。”
“梅丽莎是谁?”
“我室友。”艾丽顿了一下,皱起脸。“你最好祈祷这辈子都不会跟她有交集,不然五分钟之内,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
古雷克忍不住笑了。“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
“差不多吧,她在盗贼部门里是数一数二的,虽然我们那个楼里的刺客比较多。”艾丽不知不觉就聊了起来,仿佛对面的是个朋友一样。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有点窘迫,开始通过喝汤让自己闭嘴。
“看来你是在一个很庞大的组织里。”
艾丽不想再透露自己的事情,开始转移话题,“不会比一个王宫更庞大。你们那里一看就很容易迷路。”
“刚开始是有点找不到方向。”古雷克回忆起来。“我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因为找不到路,去问了一个侍卫,然后他好像听错了,给我指的是通往议政大厅的路。我从后门进去,那里的人想拦我,但我坚持说我是来工作的,他们就让我进去了。结果你可以想象到。一推开门,里面会议桌边上的几十号官员齐刷刷扭头,都惊悚地盯着我。而我惊悚地盯着会议桌尽头的那个兽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们的国王,让哥诺克,也是我人生中最乌龙的时刻。”
兽人的描述活灵活现,艾丽一边身临其境地尴尬着,一边想笑。“然后呢?”
“让哥诺克站起来,环视四周,问,‘谁把这个治疗师叫过来的?’没人回答。因为根本没人把我叫过去。我是误闯进一个我没有权限的地方了。这对一个新人而言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错误。卫兵们过来了,准备把我架走。如果我就那样离开,我当时的主管必然会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就在那时,陛下突然说,‘呵呵,看来就我一个人叫了治疗师。’然后他坐回去,示意我到他那边去。”
“他就这么化解了你的困境?”艾丽感到不可思议。她从来没听过人族的宫廷有类似的故事。印象里,王者是高贵而严厉的,不容一丝忤逆。宫廷的规矩也是同理。
“他是个很少见的领袖,”古雷克承认道。“那天我就一直待在议政大厅里,给陛下按摩肩膀,假装我是被传召过去的,因此没被主管责怪。”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感叹起来,“我不是唯一有这种经历的人。让哥诺克非常体恤百姓,善待臣子。这就是为什么你随便到大街上问一个兽人关于他的事,都会得到真心的赞美。”
艾丽自然不可能会去大街上随机调研,不过她相信古雷克的话。兽人不以撒谎而闻名。那是人类的专长。她苦涩地想着,手捧温热的碗,掌心却是冰凉的。
她已经看出来,这次任务跟以往的不同。区别不仅是在难度上。以往的目标都是手脚不干净的权贵,在宏伟的博弈中得罪了更高层的人,惹来杀身之祸。可是轮到兽人王,她只能想到他种种兴国安邦的举措,会让外族的敌人不高兴。
除此以外,她都想不到让哥诺克王该死的理由。
她这次……是被派来害一个义人。
艾丽闭了闭眼睛,胃部猛地抽动,刚进去的食物都搅到一起,翻江倒海。尖锐的厌恶感油然而生。她从未如此唾弃自己。她希望自己从未诞生过。不来到这个世界,就不会因为卑劣而绝望。
可就算是如此,她还是想要活下去。仿佛多一天在世上,就多一分希望。至于是什么的希望,她也不太清楚。只是有种隐隐的期盼,祈望有人告诉她,过去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她还可以重新开始,洗脱黑暗,走入光明。
不过话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