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在京城的情形,有些事情他在书信里告之了,有些事情却不方便书写于纸笔之上。这时,在父亲的病榻前,薛淞再无隐瞒,包括当年忠义亲王兵变时的惊心动魄,他的打算策划和他对贾王两家的疏远、堤防。
当薛淞讲道这红薯是如何被运入华夏,已经送往各地试种,那红薯的产量有多高时,薛老爷悚然一惊,随即心中生出一股懊恼和惋惜。
如果这红薯真如薛淞所言的那般,这样一种高产的作物献给朝廷,那份功劳可是很大的啊!做成了,薛淞说不定能得个封爵或者升官呢。就这样拱手相让,真是太不划算了。
“这是忠孝亲王逼迫你的么?”薛老爷愤然问道,薛家和薛淞已今非昔比,小事上退让谦恭,花费些钱财那都是不妨的,但这样关乎着前程名声的,怎么能轻易放弃了呢?
“父亲,仅仅凭借我自己的力量,哪里能顺利从吕宋取到红薯来?”薛淞苦笑着道,其实也并无不能,只是......
“如果你力有不逮,那为何不向家中求援呢,薛家,是你的家族啊!”薛老爷深吸了口气,涩然地道:“为父知道你与兄嫂是有些不睦,但是也没有大的恩怨,终究是亲兄弟啊!”—肥水不流外人田,让薛霖加入出力,日后也能分润不少好处,对薛霖和薛家,都是极有益的!
“要远涉重洋,吕宋那里是西洋人的地盘上,大周在那里的势力并没多少。也只有像忠孝、忠顺这样的皇子,才有足够的势力和力量来办成这事。忠顺王先后派出了三伐人手,花了不少力气,才终于得手。就说之后的培育和推广,薛家就无能为力。”薛淞摇头道。
见薛老爷似乎还有些不服,薛淞犹豫了一下,决心向父亲透露些许秘密。
“父亲,当今皇上年岁日高,精力眼神已经不济,我的座师吴尚书时常陛见,这是他悄悄告诉我的。如果当今处理朝政无力,那个位子说不得会提前交到皇子们的手中。父亲觉得,下一任江山之主会是哪一位?”
“你的意思是说会是忠孝亲王?”薛老爷吃了一惊,忠孝亲王追讨欠银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的,论起名声人缘来,在皇子中并不算很好的。
“没错,我看好他!您不在京城,也不在官场,许多事情看不明白。忠孝亲王性情坚毅不拔,是个能实实在在做事,做大事的人。如果没有他坚决追讨来的欠银,边疆兵事都难稳住,忠孝亲王其实功劳甚大。这一点,朝臣知道,皇上心中也是明白的。这是祖宗传下的江山,帝位传承可不会只凭自己的喜好心意。在诸位皇子中,论出身,论实绩,也论势力,其他人难以与忠孝亲王和忠顺王兄弟联合起来的力量相抗衡的,而忠顺王是全心全意支持自己兄长的。”
“所以,最后能坐上那个位子的,必定就是忠孝亲王!那红薯就是我献上的投名状,如果此举能帮助忠孝亲王增加上位的筹码,那这份功劳日后能取得的回报会是加倍的!这不值得赌一把么?”薛淞道。
薛老爷沉默了一下,点头赞同了薛淞的说法。他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中做得最成功的莫过于吕不韦,是最成功的投资。至于日后他的结局,薛老爷望了望薛淞,他相信这个儿子的眼光,也相信他能知进退,有自制之力。
“淞儿,你自小敏锐聪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事,你哥哥比起你来,就差了很远。好在他为人还算本分,守成家业,还是可以的。”薛老爷缓缓地道:“日后为父去了,你和霖儿要相互扶持着,把薛家支撑起来。霖儿的本事眼界不如你,虽然他是薛家家主,但很多方面,还需你给他掌掌砣!”
“只是,”薛老爷想起一事,苦笑着道:“你是朝廷官员,按照规矩,等......你就要辞官守孝。三年啊,耽误了我儿的前程啊,唉!”
薛淞心中一酸,安慰父亲道:“您不必牵挂此事。其实,这几年朝廷不会安稳,能避开些,也未尝不好。以后,我自然有自己的法子起复的,别忘了,我的座师是吴尚书呢,还能被人抛在一旁不成?”
“不过,如果我猜测得不错,最后是忠孝亲王登上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