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终于平视,他看着她发懵的眼睛,说:“这样就不麻烦了。”
“还有,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他手指轻点她额头,“吹完头发就告诉我答案。”
放过她吧,她真的猜不透他。
镜子里,女孩烦恼地皱眉,她一会仰起脸看他,一会垂下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然而,少年的目光不曾挪动过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周峤放下吹风机,女孩趴在他肩头,他轻拍了下她的背,“汤仪。”
她眼皮沉沉,把嘴唇贴到他耳畔,“别说话,我好困。”
而下一秒,汤仪一激灵坐直身体,不能睡,没有安眠药,会发生什么,做怎样可怕的噩梦,那些是她无法预料和承受的。
“你的咖啡让我喝点。”说着,她就要跳下梳洗台。
周峤按住她的腿,神情略微冷肃,问:“现在还是这样,没有安眠药你就不睡觉?”
“我没试过。”她恹恹地说,“很怕做噩梦。”
“要试一试吗?”他说,“你不能总是依赖安眠药。”
她便问:“你能陪我睡觉吗?”
他们都清楚这问话不带任何特殊意味。
少年用行动代替回答,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你睡吧。”
女孩靠着他的肩,打了个哈欠,眼眸半阖,“抱歉,真的好困。”
来到他的卧室,周峤把怀里的女孩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薄被下,冷不防被她紧紧握住手指。
即使非常困,她依旧警觉,睁开眼看他,“你要去哪?”
“我去拿点东西,再换身衣服。”
“你不能骗我。”她握紧他的手,才略感安心,慢慢说,“我会等你过来再睡,你一定要陪我。”
虽然她会为一些事跟他闹情绪,但在内心深处,她仍然出于本能地依赖他,会想要靠近,需要拥抱和抚慰,特别是当她面临恐惧黑暗时,除了他,没人再能帮她。其实,假如必要的话,在某种情况下,她甚至会忍不住求他。因为太害怕,连他都对她放手的话——不敢想象。
没有第二个周峤来代替,他和梦中少年,是完全不一样的,后者已渐渐变成她小黑屋梦境中的寄托了。
为了不睡着,汤仪在床上坐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环视他的房间。
落地玻璃窗上雨痕蜿蜒,阳台上放着一盆叶片硕大的植物,墨绿叶子在风雨中摇晃,影子清浅投在房间一隅的白墙上,分外静谧、孤独。
床边柜上放着一本书,她翻了几页,没看懂,还更困了。
正想下床去找他,少年出现在门口,他换了件睡衣,黑发温润,手里拿着本书。他有个洁癖的习惯,不洗澡不会坐床上。
汤仪摸了摸他的短发,干净微凉,雨水一样的感觉。
他拉下她的手,说:“我不睡觉,就坐在你旁边。”
她缠住他手臂,定定地看着他,问:“你不会走?”
“我不会走。”他说,“你醒来就能看见我。”
汤仪躺回床上,她和他的手交扣,是令人安心的温度。
应该没问题吧?不会做噩梦吗?伴随着不得其解的疑问,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周峤打开阅读灯,翻书看了会,身边人呼吸均匀,手指抓着他的不放。那件事带给她的伤害,远比他所想的要深,并且,她对他下意识的依赖和信任,也比他预料的更深。
但凡他再卑鄙自私一点,完全可以在她情绪脆弱时,半哄骗半逼迫地,让她说出他最想要的那个答案,再是沉迷的接吻,把她拉入深渊。
先是情感的满足,再是理智的丢失,欲望的沉沦。
只是,利用和算计,能长久换来他想要的那珍贵的东西吗?
他知道,内心那部分阴暗一直在和他的理性搏斗。
当初,他被困小黑屋里,沉沉审视过往,为了保持那份虚假的完美,不容许自己有一丝怀疑。他向来如此,为了达到某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