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择机吞噬,连同他的意识与记忆。
“师尊!”殷无极急的用幻化的鱼尾拍打世界的屏障,终见内部动荡。
小鱼见到有用,没有管魂魄的裂痕,一下下撞上屏障。
碰,碰,碰——
如此锲而不舍。
谢衍断不能容忍自己身处监牢供人观赏的,他看向天空,也听到了这种异响,“……是雷声?”
在意识到记忆有错时,他当即选择从内部拆毁屏障,恰巧将一尾小鱼放了进去。
经历波折,师徒终于在第二道门后团聚,才有他们随后共同面对宿命的真相。
但是殷无极没有告诉谢衍,他撞进去之前,隐约看见海底遗迹深处的一幕:
他不知丢在何处的身体,此时披着玄色帝袍,戴着帝冕旒,端坐在海底深处的王座上。
他的面色苍白如死,双眸紧闭,头颅垂下,没有丝毫生的迹象。
他的身体被黑色荆棘捆缚,越勒越紧,刺入皮肉,让这具身体慢慢流血,直到精血流满王座上预留的沟槽。
脖颈漫出鲜艳的魔纹,乍一看像是瑰丽诡谲的凤凰花,再看去,分明是汩汩流淌的血。
王座如古老的祭坛,血槽里,赤血被连上大半。
他是祭品。
*
从觳中世界脱出的谢衍,明显对于道的理解更上一层,他掌握了“创造”。
这样的圣人是极不好糊弄的,这不,他的目光落在还以魂体的形态待在他身边的殷无极身上,平静却步步紧逼,问道:“别崖,你的身体在哪里?”
殷无极攥着他的衣袖,似乎想重新化成小鱼躲在他身后,闪烁其词:“可能是前一道门……”
谢衍当然不会信,微微冷笑:“别崖觉得,我好骗?”
比起继续前进,谢衍更担心殷无极的魂魄没有身体容纳,一个不慎会魂飞魄散。
他走到那扇门前,打算先离开此处,却看见原本的瞳仁雕刻处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深陷的眼窝。
世界之觳破碎成琉璃飞屑后,本该被岁月尘封的门上铭文,如同被磨拭过,赫然发光。
那铭文写着:“天道终结于此。”
天道,原来在上万年前世界毁灭时,已经“死”了。
谢衍擦拭掉余下的灰尘,看见个中大意:
上古时,世界毁于人族的纷争,攀到极致的科技树,佐以贪婪与野心,制造出了足以保证互相毁灭的武器。
大海上升,陆地沉了。
没有人族能够在这样的末日里活着。
死亡远比进化快得多。很快,冰河来临,地表生灵绝迹。再然后,是海底万年发生的退化。
神话湮灭,文明断代,天已非天。
当“天道”存在的秩序彻底毁灭时,所谓“天道”,亦随着古代人族葬身海底。
人族辉煌文明的旧址,自然也就成为了古老的“天道”的陵墓。
唯一残留的痕迹,海底的这些古怪的、可以再生和重组的海兽,有多少是来自于万年前呢?
因为天道“死”了,这遗迹里不存在轮回往生。
海底沉积着的古老血肉,早已失去了“生”与“死”的概念,仅是被封存于此,被异化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是本能仍在,它们还想回到陆地上,哪怕已经忘却了这因为什么。所以就有了后来在天裂之中,伴随天河水降临的妖物。
殷无极看完了这段记载,他先是明白了他曾经与之惨战的妖物从何处来,后又悚然。
他下意识地看向谢衍:“那之后,成为新的‘天道’的,究竟是什么?”
谢衍看着门扉上那失去瞳孔的眼窝,神情凝重:“暂时还无法确定。”
谢衍虽然挡在五洲十三岛与天外天之间许多年,挡住“祂”的侵蚀许多年。
但真正直视“道”的时候,也要算到天劫时,仅是如此,还无法揭开真正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