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指尖在剑柄上轻点,似在沉吟。
陆机见他神情幽微莫测,看着冷静,出言却激昂:“在下好歹也有些手段,虽然拖不了圣人多久,但胜在骨头硬,多撞几回,虽然无法钝了山海剑的锋刃,但是,拼尽全力溅您一身血,还是能做得到的。”
别崖的这群臣子,看似不识时务,鲁莽激进,但是一腔忠君护主之心,倒是难得。
这副玉石俱焚的做派,八成是别崖带的。
整个魔宫,就数他最激烈,底下人怎么能学好。
“魔宫从上到下,皆是这般。”谢衍摇了摇头,无奈道,“动辄就要血溅五步,是坏习惯,不许和他学。”
似乎因为陆机所言,圣人的言语出奇的温和。
他们赌的本就是谢衍不会轻易斩杀魔宫使臣,这个与圣人周旋的角色,要有三寸不烂之舌,非陆机莫属。
当然,也最危险。
陆机没想到,原本还居高临下的圣人,似乎洞悉他的心思,言谈间却多了几分古怪的教诲之意。
谢衍随手一压,教身侧仙修收起剑,慢条斯理道:“陆相是要拖延时间?是认为我一日之内赶不到九幽,才想办法拖着我交谈,延缓我离开此地。”
陆机一默,谨慎道:“就算缩地成寸,也不至于……”
话还未说完,陆机却见一只手掌向他压来。
看似是慢动作,但他五指如山,如雷霆万钧,泰山压顶,在他瞳孔中扩散着。避无可避。
陆机想要打开春秋判,却只觉圣人拽住他衣领的动作,甚至先于他脑子分析的速度。一瞬而已。
发生什么了?这到底是快还是慢?刚才的时间正确吗?他顿时汗出如浆。
“陆相——”
魔宫其余使臣,此时来赴约,皆是魔兵中的敢死队。
此时见到陆相只在一招内就落入圣人之手,根本不顾是否会与仙门彻底撕破脸,纷纷拔出兵器,与周围持剑仙修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都放下武器,仙魔和谈,中立地带,谁也不准杀人。”谢衍语气温和淡雅,谁也不敢忽视。
“死了人,坏了仙魔和谈,罪责,赔命也过不去。”
圣人拎着他的后领,微笑着俯瞰他,勾起唇角,道:“能不能阻拦得了我,陆相随我去一趟九幽,不就明白了吗?”
“有些事情,得亲眼见证,才知道绝无可能。”
去九幽?怎么去?陆机懵了一下。
他想过有实力差距,却没想过会这样绝望。刚一照面,他的春秋判还没读条呢,就被圣人擒下,他还这般从容写意。
身体和意志的联系都被短暂切断,被操控的滋味实在难熬。
“陆相!”使臣们纷纷急切,似要扑上去。
“控制住他们,待我回来。”谢衍瞥了一眼,淡淡吩咐,“我带着陆相离开片刻。放心,吾不斩来使。”
“是。”
说罢,谢衍拎着山海剑,白袍凌风,旋腕一转,似是割开无尽的虚空。
空间和时间在剑下模糊了。
陆机眼睁睁地看着谢衍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径,如同对折宣纸,进行简单折叠。
他再提着失去身体控制权的他,转身,踏入那条被折叠的空间通道。
谢衍的声音清淡,道:“怎么去?就这么去。”
*
虽然经历极其荒谬,但九幽外的狂风,还是公平地吹在了半跪在地裂之前的陆机身上。
“这就,到九幽了?”陆机的青袍飘荡着,好似随时会被狂风刮倒。但他似乎还处于梦幻之中。
圣人这一手,简直神乎其技,教他三观都碎了一地。
折叠空间,这种事情,古往今来的记载里,这都是无可争议的神之领域,人根本做不到!
还是说,圣人早就不是人,已经半步踏天了?
谢衍在地裂前负手而立,结界好端端地矗立在九幽之外,即使被猛烈攻击了好一阵,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