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珍贵的材料,还未入库,就直接被圣人调拨到冰火洞了。那时候,大师兄还在被禁足吧……”
“正是禁足,圣人才会送材料给大师兄炼器,免得他在洞府呆久了,觉得无聊。什么禁足令,也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可拦不住圣人出入后山。”
“师长为尊,哪有师父这样屈尊去探望徒弟的,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据说,无涯君例行去洞天历练时,连队伍名单也都是圣人钦点的,修为、性情和师门要求苛刻。过往尝试与圣人攀亲的那些宗门,全被清了出去。”
“无涯君同期的道友,此时近半数都有了情投意合的道侣,他被圣人管束着,偌大仙门,也没听说有几个与他关系好的,多半相交泛泛……也对,无涯君有个至尊的师父,除非别有用心地接近,否则谁会给自己惹麻烦?”
“简直像是被圣人圈禁,大师兄又是这等绝世风姿,和圣人的关系,说不准不止是师徒……”
“噤声,不能说!不要命了?”
“圣人道德高尚,又遵循天道规矩,理当不是那种对徒弟出手的人吧?”
“可别乱讲,师父染指徒弟,那是罪加一等。”
纷纷的流言仍在继续。
烛灯摇曳,无涯君攥紧的指尖泛白,搁下笔,他写不下去了。
偏爱是最难掩饰的,何况圣人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从未掩饰分毫。
君子坦荡荡。圣人爱重他,就会把最好的一切用在他身上。
在谢衍看来,从没有什么冷落是保护,真爱就该无视的说法。那不过是实力不足者,护不好重视之人,为自己周全的言辞。
谢衍当真是问心无愧,才会如此不遮不掩,用仙门之主的权势替他抬高地位,坐实他儒宗继任者的身份,教人从不敢明面上待他不敬。
无涯君以性情孤直、离群索居闻名,虽然他棱角分明,宛如出鞘利剑,却无人敢得罪半分。
老前辈们见他,往往堆着笑,尊敬无比,从贤侄唤到圣人弟子,不敢当面多说半个字。
只要足够强,就能让鬼推磨,让死人堆笑。
圣人甚至不必多言,仅一个眼神,就有人将一切妥帖办好。
这就是滔天的权势。
或许爱重也会招来微词吧,那又如何?这些从不会传到圣人的耳中。
与他往来的仙友也都笃信圣人的君子风度,不会将这些桃色的揣度,真的与光风霁月的圣人联系在一起。
倘若师徒逆伦,在修真界看来,就是师门藏污纳垢,才有这般秽乱荒唐,是绝不姑息的禁忌。
对此捕风捉影者,不过是在利用他诋毁圣人名声,达到可憎可鄙的目的。
谢衍不在乎,他不能真的不在乎。当年的无涯君与自己较劲,心里真的过不去这个坎。
何况他问心有愧,“……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我却是最卑劣的徒弟。”
“对师尊……产生爱慕,明明是不可饶恕的……我在玷污这份无暇的师徒情谊,师尊知道他的疼爱被如何曲解,又让弟子产生了什么肮脏的幻想……谢云霁一定会震怒不已吧。”
伏案时,无涯君的指尖擦拭未干的墨迹,晕染了“谢云霁”三个字。
隐忍的情,不该存在的欲,执念成魔。
无涯君苦笑一声,收起写好的卷轴,将其放回玄色的儒袍大袖里,拂衣起身。
他沉默地看向黑暗深处,流言仍如风刀霜剑,苦苦相逼。
寒冰龙骨的长钉亦扎在他灵脉深处,教他冷热煎熬,刺痛难耐,也封住他修为进步的可能。
更进一步,他会堕魔,为师尊清白的声名染上抹不去的污点。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修真界容不得原地踏步。
他忝居圣人弟子的位置,享受圣人的偏爱。但他越发德不配位。
“哪怕师尊,薄待我一些呢?”无涯君想着,心如锥刺,“若是疏远我一些,我万一堕魔时,他也好下手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