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至尊的加持,是军心所向,让魔兵充满远超平日的战力。他们是那样全心全意地信仰着这位地上真神。
他们永远的启明星。
幽河之中,有黑影在徘徊。嗅闻到生灵的气息,兽潮纷纷上岸,有鳞、有鳍,形态不一,见之可怖。
伴随兵戈声,这场魔修与兽潮的对抗,自此拉开序幕。
兽潮好似无穷无尽,殷无极在战场穿梭,杀戮近乎机械,却丝毫不见其减少。但他早就挥剑到麻木,怎么杀都杀不完。
有些死去的妖兽,还会和其他尸首融合,异变成更加怪异的模样,再度攻击起面前的魔兵。
不怕死,不怕痛,不知恐惧。唯有攻击的本能。
殷无极的黑火已经充斥了周围,由于每个魔兵身上都得到了他的魔气,黑火绕开魔兵,一簇簇地涌向妖兽,试图将他们连带尸首都烧尽。
复生遏制了,数量还是无穷无尽。
“必须想个办法。”萧珩刚刚一穿十,打着打着,也不自觉地返回了殷无极身边,与他商讨对策。
萧珩银铠红袍,微微屈弓脊背,枪头向下倾斜,像是蛰伏等待暴起的狼。
他舔舔干裂的唇,却打着这幽河的主意,提议道:“陛下,这么打不是个事儿,魔兵可禁不起这么消耗。要不然,我钻到水底下看看?”
他话音刚落,却僵住不动了。
在前一瞬,身为渡劫期大魔的萧珩,甚至还露出了几乎惊诧的神情,好像他没有想到这一切……
他的身边,成千上万正在与异形的妖兽拼杀的魔兵,也好似被时光凝固在了这一刻,保持着不屈战斗的姿态。
殷无极拿剑的手微微颤抖,后来,近乎痉挛,他握不住剑,让无涯剑当啷落地。
“时间……停止了。”
这位年轻的帝尊踉跄一步,周身是狰狞可怖的妖兽,他死死咬紧牙关,绯眸几欲滴血。
在这个世界上,能做到这件事的……
有谁?还能有谁!
整个世界都停止了。他被孤身留在时光的罅隙里,遥望着中洲仙门的方向,几乎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停了多久了?三息?五息?还是一炷香?
他在干什么?
代价是什么,是什么?
“谢、云、霁——”
“你疯了吗!”
第462章 公竟渡河
天地凝冻, 殷无极孤身面对化为苍白线条的幽河,好似身处时间的罅隙。
望向来路, 是幽暗无光的一片;望向归途,更是杳无人迹。
倏忽间,幽河上起了大雾,影影幢幢。
烟水与浪涛中,圣人临江,泠泠白衣好似融入江风。
玄袍帝尊执剑,悍然劈开挡在他面前的妖兽,神情似狂似癫。他跌跌撞撞地涉入水中,遥望浓雾中的那个背影。
识海在共感。
元神在惊悸。
时间失去了概念。
殷无极死死凝望着前方, 喉头黯哑,连风都在共他悲鸣:“谢云霁——”
“师尊!不要、不要渡河!”
幻影。这是幻影!
他明知道, 谢衍的真身不在此处。
从中洲到北渊, 何止万里。穿山越水弥补不了的迢迢距离。他明明什么也阻止不了。
殷无极却伸手, 妄图隔着幻影, 拉住正走向风浪的圣人, 嘶声也托悲风:
“……不要去试, 谢云霁, 你明明都知道, 不要去——”
圣人将尘世弃在身后。
茫茫水天之中,谢衍单手提剑, 走向河中央。
巨浪沾染他的衣袂, 至清至浊。这都无妨。
他轻袍缓带, 持剑踏江,歌而别这沧浪之水。
诗歌,总是以歌的形式被诠释。
他吟道:“黄河西来决昆仑, 咆哮万里触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