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甲子了。”
六十年,这并非是孤立的一场战争的持续时长。
而是撕破脸之后,南疆土地上的两个族群“巫”与“妖”,誓要灭绝对方传承和道统的血海深仇。
以最开始的烈度,两方皆是死伤惨重。陆续几十年,打打停停,休养生息伴随着各式冲突,他们无法从肉/体上彻底消灭对方,也不议和停战,就是在丛林里耗着。
仇恨、异族、资源、宗教……随着时间积攒的仇恨,足以让他们各自失去和解的理由。
北渊底子薄,即使近百年正在走向强盛,但是轻易不能掺和进事端。他们还耗不起。
“有一件事情,是手下人传来的线报,还未证实。”将夜压低兜帽的边缘,“有消息称,巫族正在筹备大船,入侵仙门海疆。”
将夜补充了一句,“南洲大陆向北,最近的是中临洲仙门的南域,就算通过陆路,也是中洲最近。”
“什么?”
殷无极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冷笑:“巫妖之战旷日持久,五洲十三岛的其他势力都盯着呢,这些年也没少站队。在这个关口,还要树敌,还是中洲仙门……圣人谢衍的领域,那巫族大祭司看来是活够了。”
将夜道:“所以,我刚收到情报时,也不确定真假。后续,我会去验证,但探查古战场一事,看来更紧要些。”
这位向来寡言少语的刺客,在潜行之前,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话:“等我去验证,比你的速度慢。”
此言俨然是暗示,殷无极纵然明面上与仙门关系处于冰点,背地里,仍然在和圣人谢衍保持定期联系。
雷打不动。
殷无极也不心虚,淡淡笑道:“本座心里有数了。”
*
北渊西部,天玑城领地。
幽河裹挟滚滚的怒涛,奔流向前。
岸边,魔道帝尊投鞭之处,曾立碑载功,名曰:“饮马界”。
“程先生,您为什么总是来这条河边?”少年好奇地问道。
“这是北渊的命脉。”墨绿色猎装的青年佩着猎刀,立于江边远望,气质儒雅随和。
“河水会流经天玑城,然后到九重天……”
青年俯瞰河水,难得停顿了片刻,微笑着:“哎,在下忘了,我都被驱逐出九重天很多年了。”
这位隐于草野的前魔宫丞相,依旧发挥当年的游商作风,来去如风,从未在一处停留太久。
或许是这位前杂家出身的归隐右相太闲散,一心当个商人,看上去无心王事。
几年后,殷无极监视他的眼睛也撤走了。
程潇轻叹一声:“此生永不还帝京,这是慈悲,也是罪孽。”
他抚着少年的头顶,颇有当年只手遮天的“程相”之风,仿佛预见什么,道:“狄飞惊,以后就由你替我入帝京,辅佐王事了。”
“现在的陛下还不需要你。但是,他很快就会需要了。”
少年点点头,忽然间,河中浮现阴影,笼罩在了观潮的二人身上。
程潇转身,看着无端横涨的幽河水,以及河底妖兽的幽影。
封印已久的法宝,陡然出现在他的手中,是一杆秤。
天秤倾斜。
程潇逆着风,墨绿色衣袍烈烈,幽如静海的魔气本被压制极好,此时全数腾起,聚集在这秤的一旁。
他弹指施法,将目之所及的妖兽,以天秤裁算价值。
“价值是,零。”一瞬间,被他裁定毫无价值的妖兽,还未爬上岸边,就哀嚎一声,瞬间灰飞烟灭。
他看着河中漂浮晕染的黑血,与又涨了一节的水位,叹息:“看来,北渊近期也不太平啊。”
蒙蒙的冷雨夹杂雪沫,一视同仁地落在土地上。
程潇学的杂,判断了一下这异常的天象,难免露出几分疑窦,他低声道:“北渊西北部,并不是潮湿多雨的气候啊。就算冬日快要过去,这幽河的水位……”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