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有点委屈,低低弱弱的,散发着一股清新的茶香。“我可以等,我很乖的,但您也要早点回家呀……”
“一时半会,进展不会太大,由你二人推进即可。”谢衍早就预料到此案推进困难,他单手揽住投怀送抱的小徒弟,好似把江山握于掌中,他冷笑一声,“私底下来求的人,不见。至于怎么说,你等拿主意。”
谢衍答应殷无极在先,哪怕这插曲涉及仙门未来格局,他也有自信能掌控住一切,不耽误向帝尊践诺。
“您打算去哪里……”
“天下。”谢衍扣住殷无极的手,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几分顶峰睥睨的狂傲。
“带他去看看,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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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晨曦的第一缕光降临之前,一辆马车奔跑在田埂之上,哪怕地面崎岖,却是如履平地,好似在追逐初升的太阳。
“……您的天下?”帝尊单手支颐,靠在宽敞的马车窗边,笑吟吟地看向端坐的圣人,“好大的魄力,好大的野心,不愧是圣人。虽说表面上是三圣共治,这泱泱仙门,早就是您一家天下了吧。”
“道祖、佛宗二位是前辈。”谢衍语气淡然,反倒像是与他较劲似的,抛回话头,“目前仍有掣肘,比不得帝尊,登临尊位,如北渊之极星,为万魔指引方向。”
“圣人是本座之师。在此至高境界上,本座是后来者,当然要向圣人讨教。”
出了修士遍地的云端城,走入俗世田野之间,殷无极自然不必维持谢夫人的身份,而是变回了本相。
哪怕是白龙鱼服,却也掩盖不住帝尊盛若荼蘼的华美姿容。
他沉静不笑时,姿态端方持重,是一幅盛若丹霞的美人图;更别提他与圣人相伴,抬眸间,低眉时,皆是漾着温软的笑意,语气也是轻缓的,这股勾引人的韵味,足以把人的魂魄也消了去。
“帝尊不作伪装了?”谢衍见他这般俊美无俦的本相,并不避开他勾人的视线,反而坦然直视,“‘谢夫人’的身份,用的不是很开心吗?”
“行于荒野,四下无人,当然不必伪装。”殷无极笑着,“若是有人,再变也来得及。”他又一扬眉,绯眸渡去秋波泠泠,浅笑道,“再说,本座自以为,这副模样还算出众,您不喜欢?”
的确出众。帝君的姿容与威仪,天然带着持重与端方,凛然不可侵犯。可只要看见他多情的眉眼,便会想起桃夭的灼然,芙蕖的微波,让人见之难忘。
“……”谢衍欲言又止。
谢衍虽然明白帝尊并非是甘心做那庭中倾城花的类型,但小徒弟完全依赖着他,时不时撒娇,还唤他夫君的待遇,的确让他颇为享受,甚至还有些流连忘返。
“您的卿卿呀?死掉了。”殷无极一眼便看出他的留恋,却噙着笑,温柔又残忍地道,“谢夫人只是个凡人呀,无论怎么延长寿数,维持青春,至多陪伴您一百余年,寿数终结了,自然会死。”
“而您动不动十几年、二十几年地离开,只留下背影。那位可怜的夫人,被您豢养,衣食无忧,却在虚无的等待中空耗青春,就算是一朵盛开的花,也经不起这样的顾影自怜吧?”
“若他不爱您,自然不会有任何痛苦,财富、金钱、美貌、自由……他什么都拥有,过着最顶级的金丝雀的生活,依附于您,至死都可以天真无忧,不经风雨。但可悲的是,他爱您。”
谢衍听他口述,补完这最后的一折戏,告诉他这个正确又悲哀的终局,却不再作声。
“您的卿卿,不想在您的面前衰老,他想至死也是你心中的小漂亮,所以在凡人一世终结之前,他如凤凰投火而死,烧尽一切过往,销尽自己的骨与血,不留半点痕迹。”
“这是在告诉您,不要怀念,不要立碑。”
“您是仙人,他是凡人,您在天上,他在地里。他是圣人生命里的过客,但您是他的一生。”
殷无极打了个响指,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笑吟吟地道:“怎么样,您喜欢这个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