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非得把他赶走,才知道缩成一团悄声呜咽。
无论时光荏苒,把他变成何种模样,他在师父眼中,永远是那样骄傲明亮,恣意轻狂的少年。
这样惨烈的元神之战,他到底是有多痛,才会这样克制不住地嘶吼出声?有多绝望,才能用这种方式发泄出以人之力对抗天命的恐惧?他到底有多视死如归,才能够有勇气与地脉龙气几日几夜的鏖战?
又是游龙扫尾。
谢衍听到什么重重地撞到他背后的栏杆处,好似尖锐的利爪刺裂元神的闷响,一时间,连风都停了,半天也没有声息传来。
谢衍瞳孔一缩,一剑荡平那些从识海裂缝闯入的龙气,继而拂袖转身。
然后,他赫然见到那逼近栏杆处,正抬首凝望着他的赤红龙瞳,与他利爪之下被牢牢攫住的年轻大魔。
殷无极的墨色长发披散着,发尾凝着粘稠的暗红。他的浑身是血雾缠绕,被收紧的龙爪钳制着、穿刺着,淋漓的血落下,让他像是被弄坏了的人偶。
他的护体魔气已经碎了七七八八,滴滴答答的血化为雾气落下,又丝丝缕缕地弥散在识海之中,艳红到极致的魔纹爬满全身,如同荆棘攀在他的身上汲取生命力,要将腾飞的龙生生扯回泥潭之中,妖异的邪。
他是荼蘼,极致的盛开后,又即将在薄暮中凋零。
当啷一声,无涯剑落地。
“别崖!”谢衍只觉得天地灰白,理智都要断了线,竟是克制不住地握紧了山海剑,大踏步上前,山海剑锋扬起一道弧线,好似下一刻就要斩了那可恨的龙爪,把受尽了苦楚的少年夺回自己的怀抱中。
白衣圣人勃然大怒:“孽畜,你敢碰他!”
殷无极的命便是圣人最深的执念,在道途和徒弟中,他甚至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用自断天路的方式换他一个渺茫前途。
谢衍视他为骨中骨肉中肉,如生命之火的传承,为大道的同路人,这远比人间情爱的分量重得多。
此爱最是不求回报,只要他活,只要他好。
可为什么,仅仅是让他活下去,也那么惨烈?凭什么只有他,需要经受这世事折磨,天地倾轧,鬼蜮纷争……
“师尊,你别哭啊……”在龙爪的钳制中,殷无极的声音若游丝,轻哑道,“圣人无情……不是吗?你不该为我落泪啊……”
谢衍站在三步之外,用左手触碰自己的脸,只发现自己的元神在无意识地哭泣,流光沾湿他漆黑如深潭的眼,坚硬的伪装被打破了,圣贤像人一样流泪,寂静而悲凉,像是一场落在旧时光中的细雨。
在意识的最深处,圣人压抑的情感竟然藏不住了。
他不再是那个孤傲无情的白玉神像,不是身负仙门沉重责任的圣人。
他只是师父,一个疼爱徒弟的师父。无论有多不舍,他也要亲眼见证他的徒弟,翻越生命中一座比一座更高的山。
“谢先生,您一落泪,我……我就……”殷无极像是被他的泪烫到一样,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抬起伤痕累累的臂膀,撑住了那铁一样的龙爪。
他赤红的眼眸里好似蕴着朝阳的光芒:“您的泪,我受不住的,我要被您融化了,您不能这么犯规……”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小小的抱怨,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张皇。
好像谢衍落泪这件事,比横亘在他面前的巨龙更让他方寸大乱。
“大敌当前,分什么心。”谢衍厉了声音,似乎在掩饰什么,“逆徒,若是你输了,为师可不饶你!”
可殷无极听来,他的声音里并无责怪之意,甚至带着拳拳关爱之心。
“您且看好吧,我与龙脉,谁才是真正的天下霸道!”
与那巨龙相比,他犹如神灵天威底下最渺小的虫豸,却妄图行蚍蜉撼树之事,有种明知不可以而为之的悲壮孤勇。
而面临巨龙的倾轧,殷无极却是张狂一笑,在仰望天际的一瞬,他的元神燃起焚尽一切的黑焰,竟是转瞬之间放弃了人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