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城主府的卫兵来擒他。
而对方似乎早已有死志, 面对指向他的剑锋,咧嘴一笑, 便把怀中所有的纸张往天空中高高一抛,然后施展唤风的术法。
这信使,竟然是魔修传承中少有的法修一系。
在他被万剑穿身之后, 那无数雪片一样的《启明报》落在了这座城池的各个角落, 他犹自怒目圆睁,大声道:“北渊洲到了变革之时了, 尔等还要再龟缩于屋舍山林之中,任凭燃起来的火被扑灭吗?”
“不想做奴隶, 那就站起来啊!”
他只留下了寥寥遗言,却如惊雷般炸响, 空城为之一寂。
闭户之人听到他的声音,悄悄地开门,把那落在家门口的纸页捡回了家。暂歇此城观望的魔修正在焦急等待前线的动向, 而启明城传出的消息,是当前最真实的。
今天已是九重山之变的第四日,这一战,看似是瓜分新兴势力的豪宴,实则攸关北渊的未来。
无数双眼睛盯着九重山与启明城。
面对半个北渊的压力,会屈服吗?会支持不住吗?那个惊才艳绝的殷殿下,会就此死去吗?
秋风正瑟瑟,满城空寂。
魔兵列队森严走过街巷,一家又一家地搜查着,只要发现《启明报》,就会把一家人都拉出门外毒打,要么交钱贿赂,要么就被抓走以奸细的身份下狱。气氛无比压抑。
青衣的书生衣冠半新不旧,坐着机关轮椅,用手转动轮子,一点一点地挪移着。他的神色堪称麻木僵硬,原本的清俊面容,也因为病痛染上苍白与憔悴。
他似乎久不问世事,成日待在压抑逼仄的草棚里,像是一具尸体般倒在轮椅上,呆呆地看着破了个洞的棚顶。
屋漏偏逢夜雨,他被浸的浑身湿透,本就经脉全断的腿脚一阵一阵地酸,哪怕空负一身绝学术法,却半点也调动不起灵气,只因为那正在一点一点地转换为魔气,倾轧着他的经脉。
入魔,入魔,哈哈哈……不愧是九死一生啊。
若非是陆家,是仙门负他良多,他已经在仙门地界完全活不下去了,谁会遁入北渊,蜷缩在狭窄一隅,痛苦地挨过这暗无天日的时光呢。
“陆先生。”店家是个见多识广的,看书生虽然拮据落魄,但他的谈吐不凡,又偶尔替他写字算账换酒,那字迹风骨嶙峋,便知他是个落魄修士,所以也不怎么为难,“今日要什么酒?”
“劳烦,一坛梨花白。”他排出几枚散碎的魔晶石碎片,依依不舍地付给了店家。
“陆先生,你看病都看不起,却还要买酒,对身体不好。”店家劝说道,“我见你也是个文人,就算城主府不要你,还可以去某些大族谋个生计,北渊里识字的人不多,能像你这般写一手好字的更少了,一定有主家不介意你的断腿……”
“……生计?我这模样,谋什么生计?”陆机不提便好,一提便是古怪至极,极为冷淡地道,“等死罢了。”
他长年累月地待在那黑黢黢的棚屋里,魔洲中部偏又昼短夜长,就算放晴,天色也并不明朗,他都忘却了意气风发的“神机书生”的过往,只觉得自己宛如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他的背后,那些藏匿《启明报》的奴隶跪在地上,被士兵围了一圈,拳打脚踢。他们一边责打一边叫嚣:“如今,启明城已经是蓝城主的囊中之物,就你们这些废物,也想夜奔启明城,笑话!”
陆机抱着酒坛的手一颤,一张纸页悄然被他藏在了他的袖中,正是最新的《启明报》。
酒家中三三两两地坐着魔修,修为皆是不低。他们戴着斗笠,要了酒与肉,或是在擦拭自己的刀,或是在饮酒,气氛有种奇异的沉默。
城主不在,那些留在城中的,多是些没什么大本事的混不吝,远远地就看着酒家魔气冲天,正有大能魔修在此饮酒,是万万不敢来触霉头的。
“今日,诸位也要离城?”忽然,酒家之中,有人打破了沉默。
“自岚苍城赴九重山,已是最近,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