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如此,来。”
赫连景看着殷无极极为流畅的身法,哪怕入了魔,身上充斥着暴戾而血腥的魔气,他也感觉出他一切刻入骨子里的招式,都带着一股与魔修截然不同的,极凛然又清正的气息。
这位年轻的殿下,像是生而注定为魔,有着对一切修炼之道与生俱来的理解,亦然天生有着上位者的资质,却被人教出了一身无畏无惧的骄狂。
他是顶天立地的,是坚定而骄傲的,是被人打磨的极为耀眼的,最好的作品。
他与他们不一样,他是在爱中长大的。
他被保护的很好,仿佛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永远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挡下了一切的风雨。
若不是迫于无奈,那个如此爱他,又将他教成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舍得把他放入北渊洲这个斗兽场,要他一身的锋芒被摧折,要他的手染上血腥与脏污——
要那敢执剑屠龙的少年,从此不再是少年。
第164章 莫要回头
圣人谢衍从南部魔洲的结界走出时, 深深地回望了一眼流离谷。
五洲十三岛中,仙魔两道为天道结界隔开,等闲不得出入。此次, 他偷换天数, 引得天道大怒, 想要再过此结界,除非他以剑斩开, 不顾一切。
想要再如十年前那样, 悄无声息地去看一看他,怕是难了。
白衣圣人背负山海剑, 手握红尘卷, 背后是山谷之中吹来的, 魔洲的猎猎腥风。
那是一片蛮荒的大洲,人与人相食, 兽与兽相斗,强者为人刀俎,弱者为人鱼肉。血腥、残忍, 背叛与杀戮, 乃是这片大洲洗不净的底色,土壤之上, 覆盖着几千年来弱者的喉头血。
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战栗爬上脊背。
他的好孩子,雷劫过后, 还遍体鳞伤着,就被他留在了那样的地方。
身上永远有着少年意气的大魔, 跪在他身前,仰着头看他的脸,干净的绯眸里, 对他的信任与依赖还未消退,他便凌空刺去一剑,那样冷酷地剖开他的胸膛。
骨肉分离。
谢衍垂眸,看向自己依然白皙干净的手,却仍然觉得,掌心还残留着他鲜血的温度。这陡然灼烧起来的烫热,让他缓缓拢起五指,好似要抓住什么,却是一段空空。
寒鸦惊起,流离谷的大雾将起。
谢衍早已走出那窄至线的峡谷出口,如今却忽地顿住脚步,继而转身,缩地成寸发动,转瞬间便飘然行至那结界之前。
他抬起纤长白皙的手,再度穿过那层看似无害的天道结界。
电光四起。
圣人的手可剑出山海,亦可笔走龙蛇,但这样一只手,在那几乎照彻山谷的电光之中,几乎被天道之威灼的面目全非。而他面色深寒,哪怕指尖已经森然可见白骨,他也竟是聚起灵力,想要在一瞬间将那结界撕开——
“圣人,且住手。”背后传来一声青牛的哞叫,灰衣的老道坐在牛上,肘间挽着拂尘,叹息道:“魔洲结界可封万魔,守护仙门,为天道慈悲,不可擅动。”
“慈悲?”谢衍重复了一句,却忽然弯唇,冷笑一声道:“我可没看出,天道有多么慈悲。”
“阿弥陀佛。”一位平凡僧人,手执佛珠,从老道身后走出。“天道降下命令,要我二人,将圣人带回仙门。”
“若我不肯呢?”谢衍蓦然拂袖,终而笑道:“衍修至圣人境界,便是要通天彻地,纵横天下,教世间无人可拦我,而不是——做天道的狗!”
圣人谢衍,敢自号天问,便是有天底下最桀骜不驯的一身骨。
倘若天命为善,他自顺应之;倘若天命极恶,他必逆之。
区区天道,想用他的徒弟做棋子,做梦!
这天地一局,他也为弈者!
“圣人慎言,吾等只是为仙门均衡,无有恶意。”道祖叹道:“道法自然,天命有常。你若执意逆之,后必有劫杀之君。”
“谢小友还是年轻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