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是故意的。
“若是师尊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殷无极还有心情这么想着,“我已经近百年没忤逆他了,谢云霁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啊?”
他会发怒吗?他的面具会碎裂吗?会责怪他吗?
若是当真骂了他,罚了他,可要好好将那副神情收藏到记忆里,时不时回味一番,也没白惹他一遭。
殷无极执着剑走进了城主府邸。
他剑未出鞘,而是以剑鞘击退守卫之人,扫倒一片。
可在对方亮了兵器时扑来时,殷无极却像是正合心意,抬起头,若有若无地嗤笑一声:“记好了,是你们先拔的剑。”
霎时间,无涯剑出鞘,削金断玉,更是衬得他眉目冷厉无情。
一城震颤。
萧珩枪出如游龙,替他清扫身后的杂碎。
他看到了之前在客栈挑衅的一高一矮两个魔修,如今却跪在他的面前,像狗一样爬着,连连磕头求饶,裤/裆一片腥/臊味。
旁人予他胯/下之辱,他一时忍下,此时却断然没有慈悲之情,而是奉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萧珩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枪尖划出一个半弧,满不正经地道:“风水轮流转,两位,黄泉路上走好啊。”
“萧珩小儿——得志便猖狂!啊……”那人猛地抬起头,还未说完,嗓子眼便被一点殷红刺破,他倒了下去。
萧珩的枪太快了,快到夺了他的命,还让人有种自己仍然活着的错觉。
“得志?”萧珩觉得荒唐,只是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笑了,“平一城又如何?吾志不可尽也。”
他要厉兵秣马平天下,他想要提携玉龙为君死,可又有谁能成他的君呢?
可惜,尸首已经不会给他回答了。
萧珩提起枪,只觉得黑云压城,天外有漠漠青光,这暗淡的世道再无英雄可言。
不,也许还有一个。萧珩顺着正门大路的方向,看向那个逆光的人影。
玄衣广袖猎猎当风,带来的是毁灭还是变革?
殷无极天生就是要操弄风云的人物,仙门这座舞台对他来说,还是太小了。就算他的师尊是圣人谢衍,也是一样。
殷无极玄色描金的长靴踏过流离城主的背,浑然不顾那人被如虹剑气刺的呜咽求饶。
他好歹也算个修士,被派来做这天高皇帝远的掌事城主,就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流离城主李至,骄奢淫逸,贪财好色,目无仙门,里通外敌……”
殷无极径直登上城主的座位,慢悠悠地坐下,抖了抖手中的账本,翻开一页读了起来:“四月初十,流离城献北渊洲蓝城主血人参一对,玉玲珑三十余箱,贺城主寿。”
“九月三日,收血狱山主人仙草一盒,为其减免交易行赋税。”
“承运落珈城兵戈粮草共三千担,自峡谷转运东洲……”
“还有这条,私卖仙门灵矿,这可厉害了。”殷无极慢条斯理地道,“仙门律令第一百二十一条,私卖灵矿资源牟利,给敌方提供军需物资,是通敌的死罪吧。”
殷无极啪地一声合上账本,那老底被倒了个底朝天的城主将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喘气,碎了几根骨头,哪还有平日的威风八面,卑微的像个蝼蚁。
他还试图去搂殷无极的脚踝,祈求这找上门的仙君饶他一命。
可殷无极嫌恶心,更是一脚踹开,他瘫在地上,更像是蠕动的虫。
“仙君饶命,本城主……不,小人断没有出卖仙门的意思啊。”他匍匐于地,大声喊冤。
可是面对圣人弟子,他除却叫唤两声,也做不了别的。
“你城中仓库里搜出的赃物,与账本记载一一对应,辩驳的话,上了明镜堂再说吧。”殷无极平静地道。
“这种事情,当然是仙君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拿谁顶罪就拿谁顶罪,我们能辩驳什么?”城主的参事被萧珩挑断了腿筋,跑不掉,却有一张颠倒黑白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