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褐,散发着腐臭的尸气。
“掺了阴气的血肉,人炼的。”谢景行说罢,不肯再看一眼,嫌脏。
“登不上台面的鬼物罢了。”殷无极施施然地起身,走到谢景行的身侧,低下头帮他把垂下的发别在耳后。
他温柔地微笑着:“您不喜欢这类东西,就不要去碰,不干净。”
这样的地方,对于好洁净,又眼力出众的谢景行来说,简直是地狱。
光是待在这里,他就觉得脏。
碰到的任何东西,很可能都沾着人的血肉或者内脏。看似美丽的摆件,可能就是某种人体组织制成。
屋子中缓缓渗出淡粉色的雾气,暧昧而迷离,催人情/欲。
若是凡人,怕是已经心摇情动,忍不住沉迷其中,与美人欢好了。
谢景行微微挥袖,一阵清风拂过,雾气营造的幻觉如潮水褪去。屋内那如梦似幻的迷离氛围,也转瞬间冰冷下来。
那香气的来源,是盘踞在房梁与承重柱中伸出的桃花枝。枝干完全染黑,暴露在外,像某种生物的扭曲的骨骼。
他乍一看去,桃花枝覆盖了墙壁与床头,缀着桃花,粉色的雾气便是花粉构成。
那桃枝如活物蠕动,向他们蔓延而来。密密麻麻,极是恶心。
“不是本体。”谢景行遗憾道,“只是一株桃花枝罢了。”
“若是不想看,交给我。”殷无极知道他讲究,附耳笑道,“一把火烧了干净。”
“打草惊蛇。”谢景行摇了摇头,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不适。“还是缓一缓罢。”
“引蛇出洞也无妨。”殷无极向那桃花枝随意一指,一簇黑色的火焰落了上去。
然后,容貌艳绝的魔君掀起眼帘,绯眸勾着他,笑道:“您若觉得伤眼,便只看着本座,别移开眼。”
谢景行用拇指抚过他的侧脸,无奈地笑道:“别崖美而自知,可让别人怎么混?”
殷无极笑了,颇有些恣狂不羁:“旁人如何,关我何事?”
谢景行又抚摸他的下颌,道:“我难伺候,岂不是会给别崖添很多麻烦?”
殷无极遮了他的眼,随手打了个响指,把屋内其余的桃枝,连同一切妖邪诡谲之物焚了干净。
他低声笑道:“先生清高,挑剔,爱洁,脾气又坏,所以只麻烦我就好,”
天问先生早年也是天之骄子,难伺候的很。殷无极以前随他走天下的时候,没少被他家师尊的臭毛病折腾。
泡茶,要用当年的梅花枝头的新雪,茶汤多一丝杂质都少了味。
饮酒,要饮最醇厚的仙酿,原料配比要精确到毫厘,还要特意埋在灵山秀水中,尘封数百年,才勉强可以入口。
若是没有,谢衍就什么也不沾,看上去仙风道骨,无欲无求。
到后来,他登临圣位,要做修界之表率,那些古怪的毛病便在一夕之间消失了。他早年清高古怪的脾气,最终也只有一个受害者。
殷无极道:“谢先生再退两步。”
谢景行被他遮着眼眸,依言退了两步,背后抵上魔君坚实的胸膛。
殷无极食指一勾,就牵引起那黑色的火,顺着那被烧了干净的室内桃枝,一路燎向室外。
黑色火焰遇木即燃,又不动建筑构架,那仓皇逃窜的桃枝哪里比得上火焰的速度,被烧干干净净,鬼气涤荡一清。
殷无极温言细语道:“这下干净了。”说罢,他才从从容容地移开遮挡他眼帘的手,极尽温柔克制。
“说你打草惊蛇,你还真打。”谢景行看着他放的那把火,叹道,“本来是打算探查,别崖这样一闹,此地的大妖,怕是不会放我们回家了。”
“不,这是敲山震虎。”殷无极含笑,“这东西若是受了惊吓,定是会先回归本体的,跟着这魔火,就能找到具体方位……”
他话音刚落,雅座的门便被气流冲开。
穿着绫罗的各色美人,皆拿着丝竹管弦,幽幽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