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操了,您知不知道,在您被囚困九幽大狱的时候,有多少魔修来魔宫请愿,说:只要我们胆敢放弃您,他们就学着您当年,揭竿起义,把我们给反下去,再和仙门谈——”
“您知不知道,等您回来的快三百年,魔洲虽然内部在闹腾,但对外都是乖乖的,没怎么出乱子?还不是怕闹了事,您被仙门折磨吗。”
“现在被您除掉祖祖辈辈奴籍的魔修,现在家里都放着您的长生牌位,日夜祈求您能好好活着,越久越好,最好寿与天齐。”
“陛下,您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殷无极向来是只做不说的类型,极少对他们说这些自怨自艾的无用之言,只是偶尔对陆机修的史册评价两句,觉得太过失实。
陆机听了,还以为他觉得力度不够,又花团锦簇地夸上满篇,殷无极光是看了就觉得头疼,就随他高兴了。
结果陆机到今日,才发现一件离了大谱的事情。
他们陛下,觉得他这个君王,做的失败?
殷无极都算失败了,那他这个已经预定了万世名臣地位的算什么?
“陆机,你冷静一点。”殷无极无奈,安抚起炸了毛的史官。
“冷静,拿什么冷静,您那脑子进水的自我评价吗?”陆机冷笑,愤怒地拍着桌子,道,“您要我修史时写这个,做梦!”
说罢,陆机竟是气的拂袖而去。
“你把陆先生气走了。”谢景行见殷无极被臣下甩了脸色,久久地愣住,表情有点懵,也是笑了 ,伸手把他鬓角的一缕发丝拨到脸侧。
“别崖,不怪陆先生恼了。你明明做到了一件谁也做不成的事,却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为什么?”
“……够不到,跟不上。”殷无极沉默半晌,忽然失笑,“不,没事。”
他走到如今,无论再拼命,受再多伤,留再多血,他也从未有一次,真正跟上过谢衍的脚步。
圣人谢衍站得太高,走的太远,他是修真界至高的传奇。
原本,殷无极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可以通过时间慢慢拉近。
只要他再逼自己紧一些,总能踏上那座顶峰,与他的师尊相望,眼底看到同样的风景。
可谢衍飞升的那一日,他却是狱中的囚徒,幽困地底。
天地之别。
第64章 桃源乐坊
红尘世界中, 时序已至次年三月,临淄城正春生,山中桃花始盛开。
谢景行与殷无极, 为查清“鬼女画皮”情况,决定依照计划, 探访位于十里街的那座桃源乐坊。
春风沉醉十里街,灯影迷离。一路走来,两人见到锦衣水袖如云, 覆着皆是葛红柳绿,犹如不夜天。
乐坊有五楼, 分别是歌、舞、乐、戏、伎, 分别坐落于地界的四角与中央,园中种满了桃花,初春夜色,灯影迷离, 分外靡艳。
这里四处都是桃花,宛若瑶池仙境。中央灯火通明的露天舞台上, 穿着极清凉的舞姬跳起水袖舞。琵琶声促,弦声凝冰,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城中举国求仙的狂热,街头巷尾的压抑鬼气, 并未对这纸醉金迷的地界产生多少影响,依旧极尽热闹,浑然没有肃杀血腥。
靡靡之乐仍然不绝于耳, 有人吟诗作对,向着舞姬表白春心;也有沉沉醉倒的公子,在乐伶的琴声中酣然而梦。
这里是躲避世事的桃源, 还是颠倒昼夜的温柔乡?
谢景行与殷无极并肩,走在桃林间的小道上,来往是络绎不绝的寻欢客。
谢景行侧身,为一名酒醉后横冲直撞的锦衣公子让行。
他白衣墨发,容色清雅,一身病骨,显出些许弱不胜衣的风流。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荒唐公子本是醉醺醺的,抬眼见到仙人隔云端,还以为自己在云中仙境,竟是露出些许惊艳痴迷之色。
他醉醺醺道:“这乐坊,竟然还有这般风姿如仙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