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遇到让他破功的人罢了。
“殷别崖,你若是闲得慌,便去练剑。”谢景行指了指空地,恼道,“别来缠着我。”
“先生若是想看我舞剑,不如直说,莫敢不从。”殷无极软声道,“先生叫我做什么,我都是肯的。”
“一个时辰。”谢景行面无表情道。
少年背着手,面对着他后退两步,容色昳丽飞扬,道:“先生这几日对我好,都是无私大爱,绝不是疼我,舍不得我吃苦,对吧?”
“三个时辰。”
“……师尊好凶。”少年垂下眼,语气委屈。
“快去。”谢景行折腾了徒弟,才算顺了口气。
可他没想到,久不见徒弟舞剑,他站在庭前,竟是被少年的剑意吸引,一时间忘了时辰。
少年的身法轻灵,不过伸手一抽,就凭空抓住应主人感召飞来的无涯剑,霸气恣睢的剑意流泻。
那凌厉的剑意,如山峦,如川流,激荡起萧萧落木,飞流三千尺直下天际,又如百川东到海。
剑锋一转,又是千百年的悲歌长啸,是与天争命的狂傲。
谢景行看向少年旋转腾挪间,一段优美矫健的腰紧绷如弓弦,强劲柔韧的身体,犹如天道雕琢,是力与美的结合体。
薄暮时分,少年的影子被光影拉长,一挑一刺,皆让人目眩神迷。
谢景行忽然转身,进入屋里。
殷无极停顿,不知他怎么忽然又生气了。
不多时,谢景行雪白长衣逶地,于竹下抱琴而出。
他的指尖抚在琴弦上,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练剑的少年帝尊,道:“别崖,剑舞,秦王破阵乐。”
“怎么?”少年帝尊偏头,绯红宝石在雪白耳垂下摇晃,极是勾魂夺魄。
“技痒。”谢景行淡淡地扬了一下头,“怎么,不行?”
殷无极剑锋斜挑,仿佛纵容,温柔地道:“好。”
谢景行眸似深潭,神色清如初雪,一身嶙峋风骨的,如画中走出的君子。
殷无极看着谢景行再度坐下,调试琴弦,一垂首的模样,简直如皎皎明月。
琴音起,声声铮然,他欣然舞剑相和。
一时间,月渡千山,竹影婆娑,琴声低徊,剑意纵横。
世事颠簸,流年偷换。
此世浮生,长恨欢娱少。
第54章 不是眷侣
不过五日, 已是从初秋到凛冬。
前几天谢景行出门寻找儒门弟子,一无所获,却是适应不了乌国湿冷的冬日, 经了风就病得厉害。
他想在大雪停后出门,却被少年模样的帝尊死死拦了下来, 逼到床榻上休息。
床榻上放着小几,上面摆着灯盏,温着热茶, 窗外却是雪覆。
谢景行睡了许久,躺的实在累了, 就裹在厚实的青色大氅中, 盘腿坐在榻上看书。
他对温度极是敏感,身子畏冷,心理上却又怕热,大氅底下也不肯穿好儒袍, 只是一件素色的单衣。
殷无极端着饭菜,用右肩推开门。
谢景行抬头, 见少年眉头蹙着,似乎在忍着怒气, 却端来了暖脾胃,好滋补的药膳, 约莫七八样,皆用精致的小盏盛着。
帝尊已经许久没有为谁做过羹汤。
“先生多少吃一点。”他把小菜逐一在案几上摆开,又放了双银筷, 揭开还温着的参汤。
“生气呢?”谢景行瞧着好笑。
“气着呢。”少年人喜怒都摆在脸上,见他瞥过来,神色还沉着, 绷着声,“都是白相卿的弟子,折在这里,只怪自己运气不好,您操什么心?”
说罢,殷无极用筷子夹出些好克化的素膳,放进他的碗里。“徒弟无能,没法在这红尘卷里给先生寻来龙肝凤髓,先生还请将就吧。”
谢景行不打算拂他的好意,只一尝,便笑了:“拿百灵草当调味,别崖这是比龙肝凤髓都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