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卿淡淡道:“当年虽然只有我留在儒宗,但是飘凌、游之并非忘恩负义之辈,他们与主宗同气连枝,却是要从死去的道统之上另辟蹊径,保护弟子与儒门传承。”
他负手,叹了口气道:“他们是不会容许儒宗再强盛的,违逆大势,必然会被毁灭,索性做一场戏,要他们以为三相离心,儒宗已经不足为惧了。”
谢景行的关注点却不同,他清透而温雅的眸光落在白相卿的身上,问道:“当年儒门围困之局,究竟是如何化解的?”
儒门三相皆一怔,默默不答。
谢景行见他们反应,知道自己问到了重点,隐隐约约地有些猜想,却也拿不准,于是道:“我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风飘凌道:“也没什么可瞒的,不过是欠了个人情。”
沈游之不甘不愿地道:“天大的人情。”
谢景行从他们的神情之中似乎看出了什么。
沈游之被这询问的目光看的坐立不安,终究站起身踱步两下,一甩袖,艳绝的容貌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恼意。
白相卿接话,为恼怒的沈游之解围,平静道:“四百五十九年前,魔道帝尊殷无极率领魔道大军越过北渊洲边界,速攻道佛二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时仙门弟子全在围攻儒宗,宗门内部空虚,被魔修一围,损失惨重。”
沈游之一乐,道:“我还记得当时宋澜知道空虚宗门遭围的表情,那个精彩的,和京剧变脸一样。他斥责我们勾连魔道,背叛仙门。当真好笑,殷魔头恣意妄为,随心所欲,他先把人手都抽调出来围微茫山了,怪别人趁虚而入,掐他七寸,怎么说的出口?”
谢景行失笑:“围魏救赵?”这倒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风飘凌沉声:“这个人情,最后他向我们换得了参与圣人祭的资格。”
白相卿摆弄着玉箫,无奈笑道:“毕竟当年曾助我们维护了儒门仅存的威严、声誉与圣人遗产,即使再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我们对上那个人,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下杀手的。”
所以,殷无极那一日才会在圣人庙外徘徊。
原来,他当真是去祭奠他的。
谢景行一顿,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的三名弟子,各自肩上都有道义与责任。
他们前半生是天之骄子,圣人门下,安逸清闲。在他故去之后,经历了世人冷眼,捧高踩低,酷烈的道统之争,随世事分散,却又始终与主宗同气连枝,从不忘本。
这五百余年,着实是辛苦他们了。
但是师父回来了,哪里需要他们再如此费尽心机,苦苦支撑。
谢景行打定了主意要把落寞的宗门扶起,对白相卿的要求哪还有不接受的,微微笑道:“三位师兄,既然身入儒门,继承圣人道统,我自然会尽力而为,要儒门再现辉煌。”
沈游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取笑道:“大言不惭,以你现在的修为……”
谢景行握住他纤细的手腕,唇瓣笑容依然温雅柔和:“沈师兄且看着,仙门大比,师弟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他这个笑容,淡而远,却透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沈游之一挑眉,反手抓住他的手,用拇指在他掌心浅浅一抚,似是轻佻,似是邪气地笑了:“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白相卿一时哑然,他本以为这小师弟是个温和良善的性格,但是他这个神情,高高在上,如同身在云端俯视众生的圣人一般。
风飘凌见他倨傲,沉声道:“不可操之过急,如今仙门均势……”
“如今仙门——”谢景行笑了,带着讥诮。“与我何干?”
*
又过几日,风飘凌、沈游之辞去,回到宗门修炼。
他们拆分主宗,假意闹翻,是为蛰伏躲灾,避开道门、佛门的锋芒。同时也假作儒道混乱,一盘散沙,没落到不值一提。但他们心中,复兴儒宗之火始终在烧。
若是想要解开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