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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就向尔朱云道:“带走。”

尔朱云站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的工夫,竟似是有些愣神。此刻让她陡然一叫,稍稍打了个激灵,忙道:“是,末将明白。”

赫连姝盯了她一眼,不作如何。

一行人回到自己那处营里。赫连姝沉着脸色,独自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崔冉,再往后是尔朱云,押着一对蓬头垢面的俘虏。

这般情形,任谁见了也要远远地多看两眼。

一路无话,氛围古怪。

崔冉瞧着那人大步流星,走在他身前,没有半分要理人的模样,偶尔露出的侧脸冷得像霜,一望而可知是没有什么好神气。他也不愿去犯她的晦气,只当自己是个哑巴,默默地跟在后头。

不论如何,她肯开口救下崔宜,他心里的石头也便落地了。至于后面有什么要冲着他发作的,那都是往后的事,并不要紧。

只是他不言不语,身后的尔朱云却耐不住。

眼看着就到了大帐跟前,赫连姝好似忘了后头还跟着人一般,笔直就往里去,而俘虏又是万万进不得大帐的,她就不能不开口请示了。

“殿下,您看这二人……”她小心道。

赫连姝的脚步在帐子门前,陡然停住。

崔冉一路觑她脸色,没料到她停得如此猝不及防,一不留神,倒险些撞在她背上。

让她一把扯住站定了,轻轻抬眼看她,就见她眸子阴沉,满脸的不耐,用眼角瞥他的模样像是十分的厌烦。

大约是嫌他丢脸了。

“带下去,分开关押。”她道,“等本王想好了怎么处置再说。”

话音仍是淡淡的,崔冉听在耳中,却忍不住心急。

“你方才说好要饶了他们的。”他低声道。

面前的人瞧着他,像是觉得他很无可救药一般,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哧地笑了一声。

“本王是怎么说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他望着她,愕然无言。

就见她笑得没怎么安好心的模样,“你求得本王高兴了吗,嗯?”

“你……”他咬了咬下唇,眼里的水光又泛起来。

他觉得,她仿佛就是以戏耍他为乐的。就好像狼在并不如何饥饿的时候,捉到了一只羊,因而并不急于吃它,反而热衷于看它尝试逃跑,看它下跪求饶,并且从中获得某种满足感。

而羊自以为,它是用百般委曲求全,换来了几分宽待。

其实不然,狼给它的恩典,与它的牺牲之间,并不真的有什么因果。雷霆雨露,都只是看狼的心里是否快活罢了。

他还要再说,一旁的崔宜却忽地开了口,硬生生将他给堵了回去。

“侍身谢殿下宽宥。”他道,“今日之错,全在于我,我愿受殿下处置,绝无二话。”

他因挨过打的缘故,一头墨发散乱着,其间夹杂了草根泥土,极是狼狈的模样,声音亦哑着,只是神情和顺,一味的做小伏低。

若是不识他身份的人来了,必没有人能想到,他从前也是陈国的皇子,高贵矜持,从未有过要向人低头的场面。

与他相比,崔冉觉得,他这个哥哥才是当真能屈能伸,像蒲草一般,到哪里都能沉默着活下去。

不像他,若说有气节,也早已丢得不剩什么了,要说苟且偷生,有时却又仍梗着脖子低不下头。

活得仿佛一个笑话。

赫连姝看着崔宜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神色稍有缓和,“倒还算懂点眼色。”

说着,斜着眼睛瞧了瞧他,“不是兄弟吗,这点聪明就没落你身上。”

崔冉脸上微红着,让她说得有些气闷。

却见对面的崔宜神色隐忍,目中暗含担忧,对他极轻地摇了摇头,不许他再说话。任凭他心里有多少的不忿,也只能忍了下去。

赫连姝转身就往帐子里走,“带下去。”

门帘还未掀开,却听尔朱云又开口,声音微有迟疑。